“奉安使要闹到什么时候?”
身披金鳞山文甲的姬妘将军,踏马奔来,翩若惊鸿。多年习武行军,自是未施粉黛,可那月眉星眼天生便惹人注目。
她缓缓放下手中仍冒着雾气的雁鸣弓,这把弓重如玄铁,据说一名八尺男儿执此弓都些许费力,而姬妘单手足矣。
齐山山想起自己被天雎砍断的长弓,那是他花了大价钱打造的,原先还甚感伤怀,可如今见到姬妘手中这把,所有伤怀烟消云散,满心只剩下艳羡。
失了手的祝子序仍眼底充血,西南热气似乎都聚集到了他一个人身上,他知道他杀不了扶川,也不能杀。
但师弟之仇,叫他如何能忍?
伯书白衣浴血,眼睁睁在他面前断了最后一口气,难道就因这个扶川位高权重,深受陛下信赖,此事就成了他闹?
“将军……”
已下了马的姬妘走到他身边,按住他肩膀,低声道:“你杀了他,皇后娘娘那里你可交代不了。”
祝子序忘了。
扶川不止受陛下信赖,那位年轻的皇后亦是对他青眼相加。
他亦身处官场,自然听说了近两年,扶川与皇后的关系并不如从前“和睦”,为何这林氏的侄女还帮着扶川?
见他二人喁喁私语,天雎想这女将军定是要护他,愤而抬刀,被身旁的扶川一把拉住。
她与扶川僵持,扶川微微蹙眉,冲她摇头,无奈之意浮上眉梢。
“今日忍了,来日报个痛快。”姬妘近乎是用气息说的,加之其有意掩盖,对面的天雎竖直耳朵都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只有祝子序眸间隐隐一亮。
果不其然,扶川已不得皇后支持,当下也绝非杀他的最佳时机。若能与皇后联手,来日未尝不可将他踩至深渊地狱……
姬妘偏过身,打圆场道:“厂督尚未进城,便能平息妖道之乱,受百姓爱戴还来不及,何必再与奉安使计较。”
扶川道:“咱家自不愿与奉安使为敌,只要将遗书交出,尽可当无事发生。”
祝子序拂尘一甩,“这是我师弟最后一个物件,上面即使写了邪道术法,我如今身为朝廷命官,难道厂督不信我会恪守本分吗?”
扶川面上冷若冬霜,心里哼了一声。
手上挟制的天雎又要提刀,得亏他反应及时,直接将她往后一拽,力道偏重,天雎几乎摔进他怀中。
但扶川的胳膊隔着,并没有真正贴到。可依旁观之人的视角来看,眼下扶川确是半楼着她的。
一直紧盯两人的姬妘,眼神瞬间一暗。
扶川耳语道:“再让这臭道士说下去,我就要犯大不敬之罪了。”
天雎疑惑,她不懂官场事,听不太懂他们这些弯弯绕绕,只是说:“那之后若还有孩子失踪怎么办?”
扶川浅浅一笑,道:“我奉命捉拿妖狐,定是要在紫幽城待上一段时间的,我在这儿,他不敢。”
天雎恍然才想起,他杀了城里所有的妖道。
差点因为和他联手打了一架,就忘记他是将自己抓走的厂臣了,渐渐放下刀。
姬妘见扶川嘴角含笑,皱眉道:“遗书一事,你我二人都可作保,日后若发现奉安使动用此术法,你我都有权直接上报陛下。只是……”
她目光落在扶川的胳膊,半带警告地道:“厂督最好不要误了事,莫辜负娘娘的嘱托和信赖。”
扶川收回本就浅淡的笑意,长臂忽展,将天雎彻底搂进怀中。
天雎一惊。
对面那女将军的眼睛都要喷出火了,她怎能不明白这是何意,忙挣脱开。
怀中落空,扶川心中那解气的感觉失了大半。而姬妘看都未再看一眼,拉走祝子序,上马疾驰而去。
周遭百姓见此局已散,也纷纷离开。
吕佩遥冲过来护着天雎,将她与扶川隔开,厉声对扶川道:“提督大人莫再失礼,天雎姑娘是有婚约在身的。”
婚约?
不止扶川愣了一下,天雎也愣了,眨巴眨巴眼才想起来,佩遥说的是哪一桩婚约,没让扶川瞧出来连她自己都忘了。
“和谁?”
天雎想起来了,立马回道:“世交之子。”颇有一种回答先生课业的感觉。
在扶川听来,这婚约定下应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姑娘也时时刻刻惦记着的模样。
不对……
我管她做什么?
回过神来的扶川,心中忽地有些混乱,暗骂自己真是荒谬。
瞥见那晚被她拦路劫衣的齐家少爷,彼时也站在天雎身侧,问道:“你们为何走在一起,之前不是还剑拔弩张的?”
天雎不想与他多说,只道:“我和你原本不也是剑拔弩张的?”
今日却能联手。
扶川看过多少白眼鄙夷,自然知晓寻常人是不愿与他有过多牵扯的,冷淡倒是使他心中混乱平息不少。
“咱家记得同小天姑娘说过,若再被我抓到一回,咱们可就要在大牢里比试了。”
幽冷的声音,颤得三人退了一步,吕佩遥立马提剑,而天雎则因他这番喜怒无常,迷糊了一下,还没等她提刀。
又听那厂臣说:“念你今日帮了我,这次不算。”
天雎眼瞅着从他嘴里跑出来一匹马,便赶紧带上吕佩遥、齐山山等人跑了。
因齐山山还要领商队去交货,吕佩遥也不打算等他,就兀自带着天雎前去九鼎帮,找她哥哥吕逢哲。
天雎与他兄妹二人自小认识,虽然见面机会不多,但性格相合,情分还是深厚的。
尤其在天雎母亲去世前,还很看好吕逢哲,说他将来必成大器,才与吕氏夫妇商量,给俩孩子定个亲。
上次与吕逢哲见面还是七年前,那时天雎不过十一岁,两家长辈口头定亲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吕逢哲。
没想到七年未见,吕逢哲仍一眼就认出不再是孩童模样的天雎,笑意盈盈地道:“雎儿妹妹,还认得我吗?”
天雎打量一番,他与记忆中的那个哥哥无甚差别,只是个子变高了,依旧剑眉星目,丰神俊逸,唯有身上的侠气更重了些。
手上那把袭风剑,还是她母亲送给他的。
她嘴上说着:“认得,当然认得……”眼睛则直勾勾地盯着那把剑。
吕逢哲自是看出她念起亡母,忙岔开话题道:“听佩遥说,妹妹去教训山山的时候被玄厂提督抓走了,可有受伤?”
佩遥抢着道:“没有没有,我都看过一遍了。”
瞧天雎也摇了摇头,吕逢哲那关切的目光才稍微收回去些。
佩遥续道:“没想到这京城来的宦官根本不如传闻那般作恶多端,倒还挺正义凛然的。”
“就是脾气古怪了些,费尽力气将我抓去,既不讨功也不伤我。那晚在他们营帐,他非要我施展天家十六手给他看,特别执着。”
佩遥思索一番,道:“兴许……也是个武痴,不然怎会有一身本领?”
一旁听着两个妹妹讨论的吕逢哲,忽然沉沉地说:“他剿灭妖道,或是有其他企图。”
两人明显诧异了一下,天雎问道:“何出此言?”
“今日妹妹你同他联手在城门与奉安使一战,我们都听说了。”吕逢哲脸色愈加沉重,“妖道将檀家村的孩子掳走,照理说他铲除妖道后,应将孩子们放还归家才是。可他竟……竟打算将那些孩子留下,留在玄厂不就意味着……”
要这些孩子留下做太监。
从他手下逃走两次的天雎万分震惊,还以为这妖宦是面狠心善,没成想是个实打实的人皮妖魔,他们前脚离开,他后脚就扯出来这么一件事来。
见她二人愤慨不已,吕逢哲一副想和她们说什么的样子,念及周围人多而杂,还是收了回去,带她们先去福仙居住下。
客栈里人满为患,途径其他几家客栈亦是如此,比比皆是的江湖人士。
吕逢哲解释道:“姜帮主将这一条街的客栈都租了下来,供此次为比武大会而来的英雄好汉们休息,我提前在福仙居给你们留了几间房。对了,山山呢?”
佩遥怒气未消,把剑摔到桌上,“不用管他,自会来找。”
房门一关,吕逢哲将未说完的话,说出:“扶川此人奸诈阴毒,如此年轻便倚靠阴阳术数独据朝堂,还与后宫牵扯甚深,来日必成天下大患。”
他更低声了些,道:“所以在他来之前,九鼎帮五堂主邱士礼提议,等其抵达紫幽城,便潜去暗杀他,为天下除一大患。”
天雎愕然,心中暗暗感慨,九鼎帮不愧为江湖第一帮,正得圣心的高官,他们也敢想出这样的计划。
佩遥倒不甚惊讶,反而期待地问道:“姜帮主是何态度?”
吕逢哲给她二人各倒了一杯茶,“帮主认为此举不妥,虽然他亦厌恶扶川之辈,但其毕竟为官。民杀官,终会引来祸端……不过我看邱士礼他们未必肯罢手,哪日真的偷偷
杀过去,也未可知。”
天雎只听说过些九鼎帮的事迹,并不了解内部关系,“扶川武功高强,单打独斗我都输在他掌法之下。未曾听闻这个邱堂主,是为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佩遥咋舌道:“高手个屁,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吕逢哲轻拍了下她,“杉儿不得无礼。”杉儿是佩遥的小字。
他转头对天雎说:“身手一般,但邱堂主善于乐理,笛音绵延,杀人于无形,倒也算厉害。”
佩遥依旧不屑,似乎对邱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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