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狠的穿肠毒药,往往不是恨,而是爱,裹在甜蜜和温软中,让人甘愿服毒。
“我说完了。”苏科沁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又变成了悍然冷漠的霍千里:“栾提希,现在轮到你了——暮樱在哪?”
*
暮樱跪在雨中。
秦太后坐在屋前的檐廊下,手边是一张摆着热茶的小案几。她身边的侍婢女要去给暮樱打伞,被她轻轻抬手挡了。
雨水顺着暮樱精巧的脸庞滑下:“母亲是何时回来的?”
“你能找到这里,我以为你是一早就知道。”秦太后啜茶:“原来和以前一样,还是凭运气。”
暮樱“嗯”了一声:“儿臣无能,年幼时吃不上饭,母亲身边的和荣姑姑曾给我一些剩饭吃。我与她关系很近,是以知道您曾以她的名义在康仁坊置办一处宅院。”
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所以只能把整个康仁坊翻过来。
秦太后手指一顿:“我乏了,你退下吧。下个月我会找个名头正式回宫,你去准备一下。”
破天荒地,秦太后发现这个乖觉了一辈子的女儿没有动。
“请母后告知摄政王的去处。”暮樱抬起脸,精致却惨白的脸上透出一丝脆弱的坚持:“求您了。就当是……儿臣孤守长安,豁出婚事稳住社稷的一点赏赐。”
秦太后:“可笑。”
暮樱怔怔的。
秦太后:“原本就是你该做的事,有什么脸面来讨赏。你真太也沉不住气——不过就是找个男人,也值得把你手里所有的底牌都掀了来找?!你的骨气又在哪里!你有哪里像我的孩子?!”
“母亲。”暮樱觉得胸口只剩最后一丝幽幽的热气:“贺太傅骗了您。我和阿庑的两心蛊生死反制——如果霍千里死了,我也会死,反之亦然。”
她感受着肩胛下麻木的痛苦,木然磕下头去:“请母亲救我。”
暮樱鼻端闻到一股血腥气,知道是自己的额头磕破了,但她如今痛觉被封,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觉得雨天实在很冷。
世上知道两心蛊作用的人本就不多,捅破大天去也就那么几个。云梦泽和霍千里利益与共,不会出手;贺凌霜如今和自己在一条船上,更不会主动掀桌——只剩下一个贺时也,他固然既有动机又有能力,可一直在地牢里被严密地监视,直到今天早上才放出来。
只剩下一个人了。
年轻一代已经纷纷陷入了京城这张巨大的蛛网,老一代最后的王者却已经回来。
秦太后蹙眉:“什么?”
暮樱看她做戏,没有接话,直起身体拉开衣裳,将已经泛出褐色的淋漓伤口展示给她看:“母亲不必装作惊讶,如果您不知道,就不会派人来给儿臣这两刀。”
秦太后神色几变,重又坐下。
“儿臣不怪母亲,那刺客只是要我疼,却没要我死,我知道母亲是留了手的。”暮樱再次磕头:“求母亲告知霍千里的位置,如今大荆局势刚稳,他还不能死。”
秦太后漠然道:“你懂什么。”
暮樱看到她眼中的鄙薄,忽然觉得很绝望。这不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了,母亲生了她,却并不爱她,她一辈子也得不到秦慕朝的认可。
可她们长得是那么相像,就像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站在彼此的对面——
暮樱没由来地,忽然想起了在那不起眼的小院里,霍千里有些愠怒的面容:
“你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你这么作践性命,又把自己当成一个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看看你自己!”
秦太后久久没见栾提希那边的烟花升起,知道这是失手了。霍千里是什么人物,一击不中,后面再要下手就难了。秦太后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仍迁怒于眼前搅局的女儿:
“那霍千里是什么人!一个人屠,一个杂种!暮葑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可他呢?他杀进了长安城,更险些逼死你我,逼死你弟弟!”
秦太后将茶盏摔在院中,迸裂在暮樱膝边。
外面起了一阵骚乱,院子里母女二人在大雨中却未曾听见。韩和通似乎嚷嚷了一句什么,太后和暮樱的人手就僵持住了。
那人带着满身血污走到了门口,他刚要掀门,就听秦太后道:
“暮樱我问你,你如今不下手到底是为什么,你看上了他那张脸?可好看的男人哪里没有!你去给我杀了他,将来要养十七八个面首都随你便,你去给我杀了他!”
暮樱失血太多,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母亲,霍千里和我一样。”
男人的手骤然停在门扉上。
“他有父亲,却似没有;我有母亲,却好像从没认识过。”大概是因为失血昏了头,又或者是生死威胁压在头顶,暮樱什么话都敢说了:“您说霍千里是杂种,好。他这个不胡不汉的杂种打进了长安城,一路杀进三十三州,我方一共只死了不到三千人。”
“母亲,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暮樱眼前有些看不清,她摸索到了地上的一块碎瓷片:“这三千人里没有一个老百姓,甚至能不打的仗,能不杀的人,他就不杀。”
“话我放在这里。”暮樱将那块碎瓷逼在颈侧:“霍千里是个人屠,却也是我费尽心机拱上来的摄政王。他是个仁义人……更是我的丈夫。”
秦太后看着碎瓷在暮樱细嫩的脖颈上逼出血痕,冷笑道:“做什么,耍这种老把戏逼你母亲说出霍千里的下落?”
“不是。”暮樱甜甜地笑起来:“母亲给我性命,今天我还给母亲。您想要霍千里死,现在我把我的命和他的命捆在一块,就当做是恭贺您回京的礼物吧。”
言罢,决绝向下一划。
秦太后浑身血液一凉,她尚未及惊呼出声,暮樱的手腕已先一步被人稳稳攥住!
封着暮樱痛觉的草团掉落,迟来的痛苦淹没了她,暮樱在这巨大的折磨中愣愣抬头,看懂了同样满身血污的英俊男人。
高大的,温柔的,令人心折的。
“干什么要死要活的?”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却在笑:“要吓死你男人啊。”
暮樱喃喃道:“……大王。”
“说了多少遍了,叫相公。”霍千里弯腰将她抱在怀里,他的体温将她裹住,两个人的疼痛交融起来,反倒显得没那么难熬了:“以后可不敢跟你赌气了,一眼看不着你就要被人欺负。”
她贴着他,然后哭了。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委屈得受不住了。
“不是还要同我赌气,早出晚归的不跟我见面吗。”暮樱带着哭腔骂他:“要你装什么好人救我?”
霍千里哄道:“就算不同你吵,这几日也回不了家,不然你以为你那时也哥哥的兵马哪来的?还不是我这个大夫人累死累活划来的?”
暮樱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掐得霍千里低低笑起来:“行了,先回家。”
秦太后缓缓站起身:“摄政王,幸会。”
“幸会。”霍千里抱着暮樱,将她的脸捂在自己胸膛上,免得她直面秦太后的责问:“太后也不必找日子了,晚上就回宫去,明日早朝见。”
秦太后微眯了眯眼:“本宫何时回銮还轮不到你……”
“本王说了。”霍千里背对着她,漠然侧头,他身后赶来的匈奴部将并韩和通一齐无声地进了院子:“太后今晚回宫。”
后面的事暮樱已经不太清楚了。
她知道霍千里暂时死不了,心里提着的一口气已然松了。没了这口气顶着,她疼得哼哼唧唧哭个不停,只模糊地知道霍千里应该是带她回了他们那个小院子,找了一大堆大夫上药治伤。
霍千里的声音一会儿在院子里一会儿在床边:“苞单,谁准你给她用那个药?”
苞单:“大王,殿下为了找你,快把整座长安都掀翻了,疯得谁也拦不住,不用不行。”
霍千里便不吭声了。
他嘚瑟起来:“哼。”
云梦泽好像也赶回来了,无奈道:“大王,殿下应该只是怕你死了把她也带上。再说如今的局面是她左支右绌一手稳住的,如果你突然死了……”
“你懂什么?你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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