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文故知想,他以手支脸,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发愣。
占据院中最核心地位的玉兰树如此枝繁叶茂,花枝伸展开来将投入院中的日光分割成许多细碎的影子。
春日和煦的日光就变成无数光斑铺在司卿院内精细的石板路上,成为院中唯一有生气的活物。
让他意识到这座独立在卫遣司深处的司卿院落有种不容于世俗的独孤。
算起来,俞蕴才刚走不过一个时辰。
而面前层层堆叠,摊开铺满书桌的册子和文书和身前如和尚念经一般语调平稳的汇报也已经持续不断的讲了整整一个时辰。
就好像他不是在双槐坊耽搁了几日,而是脱岗旷工潇洒了几年一般,刘郴拿来需要他查阅过问的各类公务怎么也做不完。
近期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文故知精力实在勉强。
他在卫遣司忙忙碌碌的氛围中被牵带着兴致高昂,多重新奇体验之下一时之间也并不觉得疲惫。
但自打俞蕴离开换成刘郴和禁军公务,司卿院落就好像瞬间成为了他在城北禁军营的办公处。
重又面对熟悉的一切后被遗忘许久的疲惫便一阵风似的卷过心头,头脑与四肢都叫苦,身心劳累程度让文故知想起在塞北军营的日子。
还是吃不饱穿不暖但要拼上全力追赶操练进度的日子。
“你说卫遣司同我一般连续经历这几日的卫乌使有许许多多,不见吃喝也不见多睡还那么精神百倍,他们怎么就像铁人一样毫无疲态呢”
他趁刘郴停下来喝水润喉的功夫见缝插针问他,讲些听着好像嫉妒卫乌使体力似的酸话。
可刘郴不惯着他的委婉迂回。
他煞有介事的左右摇头,看看墙角,看看窗边,整个屋里除了禁军就是禁军,哪有必要搞这没用的弯弯绕绕。
啧了一声,刘郴从书箱里捡出另一沓禁军档案啪一下拍到文故知手边,那阵仗可看不出谁是真统领。
说出来的话更是像扇到文故知脸上一样直白,轻飘飘到他耳边把他上司原本状若正经沉思的表情劈开两道豁口。
“俞司卿是有器灵傍身的人,你少操那没用心的吧”
还卫乌使许许多多,你想问的不就是那一个,刘郴心里门清。
为组建精英小队协助卫遣司办案两人在屋里关着门把禁军营能力出众者的档案过了一遍又一遍,不是这个不够可靠就是那个不够妥帖,文故知挑人的眼光比宫里选储君的眼光都毒。
选拔水准严苛到连说不好京城口音的人都要先剔除,非得是样样全能的才能得他青眼。
刘郴心想说那卫遣司还有结巴呢,文故知却跟开天眼一样直接给他心里话点出来。
那洳年的本事你有吗,他翻着档案头也懒得抬,又筛掉一个轻微跛脚的。
一张渔网包罗万象,多大多重都能被她收进鱼箱扛在肩上,结巴怎么了,收容器灵是一把好手,连御船遇险时都得指着她。
说不准结巴的症结还是为保护百姓使用器灵而造成的创伤,可惜没被带进双槐坊的刘郴自然不知这些。
他听得云里雾里,接过文故知筛掉的名单一看,不少人都是他心中适合这公务的人选。
就比如刚才因跛脚筛掉的那三十多岁的兵将,经验老道为人宽厚,少言少语,在禁军营里面都是人员极好的,从贫穷的小地方走到京城,靠自己支撑起一个温馨小家。
这样的人只有跛脚一个缺点,还是极其轻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程度。
刘郴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不选他。
虽说能选上这队伍的人是双任高升,官职俸禄名声都上涨一个台阶,对禁军营苦熬军工的将士们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但身为其中一员兼副统领的刘郴还是从禁军营整体角度出发,觉得自家兄弟被这么挑挑拣拣的多少有点不对味。
若明天真是卫遣司来人挑选他就也二话不说了,偏偏挑人这个还是正儿八经的禁军统领,这不行那不好的,刘郴也忍不住言语刺他。
也不给文故知反驳的机会,话都到这份上了索性直接把文书一撂,他两手分在两边膝盖上支着,倾着上半身靠近上司的方向想要彻底问清他的打算。
“我说头儿,先前世子那事也就罢了,牵扯器灵咱们没办法只能靠着卫遣司,可这事都翻篇过去了,禁军营受澄王的影响还没能完全摆脱,又来个双槐坊”
“双槐坊器灵走私案多大的事啊,多少双眼睛盯着,风口浪尖上大家躲都来不及,咱们为什么要往上凑,是,趁着浪捕鱼没错,但这风险也实在是太大了点”
他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好,从放下文书开始他就从禁军营文故知的副将退到塞北一同搏命的兄弟上,他就是以亲兄弟的角度在质问文故知的选择。
澄王派出黑甲军在全城声势浩大的搜寻世子下落后将器灵害人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使得原本在严格管控下的器灵消息广为流传到人尽皆知。
造成的恐慌使不知实情的百姓越发恐惧,更是不知何人走漏了御船上惊现身首分离尸身的事,器灵为邪祟祸害的舆论喧嚣直上。
连同朝廷直属专管器灵事务的尚器监典册院都受到牵连,百姓越对其敬重有加,越使得这个独立机构成为朝中党派间的眼中钉,肉中刺。
虽碍于没人能替代院中职能而暂时没有上奏折子和把柄,但谁能揣测帝王心思。
双槐坊这种活,办好办坏了都是错。
这种时候牵扯禁军营站队怎么看都不是最优的选择,功劳分不上多少,连坐罪名可是能论很多。
刘郴思来想去,能让靠着谨慎蛰伏扎根京城官场的文故知敢于冒这么大风险靠近卫遣司与俞蕴的原因唯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与济宁军有关。
“是尚器监典册院还是双槐坊”,他直截了当的发问。
牵扯在器灵之中的最近相关的两股势力刘郴都不熟悉,文故知先前将他排除在外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总要有人留守禁军营。
但现在为着身为禁统领的他兼任按察特使,禁军营便也跟着要出人协助卫遣司,那么带着下属掺和进器灵事务之前他需要有个明确的目标或者理由。
他们要接近调查的究竟是尚器监典册院,还是走私器灵的双槐坊,他看向默不作声的文故知。
“卫遣司司卿俞蕴究竟是敌人还是......”
“她不是。”,面对好友质问沉默许久的文故知做出了他的第一个回答。
猛然抬头,他斩钉截铁的坚定回答像是明确的告诉刘郴,也像是对话自己。
“俞蕴不是我的敌人”
邪性伤人的器灵是,涉嫌以邪术生造害人器灵的鬼市是,姚持谨是,行踪不定的孟逾舟也可能是。
越来越多的消息所指向的当年济宁军特大冤情中涉及陷害的所有环节关卡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敌人。
唯独俞蕴现在不是,以后,文故知不敢设想文家案彻底掀上明面后的日子,但他觉得以后俞蕴也不会是他的敌人。
她还要率卫乌使为百姓抓器灵呢。
至于尚器监典册院在济宁军案中关联几何,想到贼人胆敢在御船上设下器灵袭击官员贵人甚至皇亲国戚,就是为了以调虎离山盗走秘密存于院中某处的济宁军残旗。
济宁军旧物为何在院中,如何送到院中,接连两任院长又为何通力保存这一旦显世必然引发事端的物件。
又为何派出下一任院长人选,重点培养的卫遣司司卿来协助他这个罪臣之子。
那看似慈眉善目实则威压满身的俞泊峤背后必然藏着关于十五年前的秘密,是敌是友,还需潜入其中徐徐图之。
文故知看着手边冒暖烟的瓷碗,薄薄一层鸡油飘在清汤上,几颗莲子枸杞在其中沉沉浮浮,沉在底下的还有精心熬煮后留下的他叫不出名字的温补药物。
这是禁军营知道他守伤后特意煮了大锅托刘郴送来给他们的统领温补伤口的,全部一整锅,都给文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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