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宁瑶忙着入宫觐见叔父、祖母的事宜,反倒没什么时间理他了。
这就是她为何要提前打马上京的原因——入京后事事繁琐,事情且多且杂,真是叫人愁断了肠。
况且前些时日,她为了替那呆子说话,险些误了礼部回京的时辰,那帮老油条自然又要在朝中不露声色地多说几句,虽然无伤大雅,但着实令人烦恼。
恰如此刻她挂着那天不亮就起身穿戴的困倦脸庞,由着待月为她梳洗上妆。
既要入宫,便不可像往日那样随意穿戴了。此刻,她满身华贵,珠光宝气,比着平日的清新淡雅,这一刻方才显出天家郡主的尊贵来。
她打个困倦的哈欠,不知想起什么,笑着对待月道,“你说,我现在去找他说自己是天上的仙子,他会信吗?”
虽然话有些恬然无耻,待月却觉得很合理,“会的。”
她低眉望着自家郡主螓首蛾眉、霞姿月韵,只觉身心舒畅,打趣道,“郡主就说,自己是天上的彩灯仙子,他一准能信呢!”
——那夜过后,尘风低头躬身来道歉。不单好话说尽,还自己抵了半年的月钱给待月,又跟漏嘴的葫芦似的一股脑地把徐知远近来的事和盘托出。
诸如公子被欺负之后在书房里闷闷地呆了一晚,又诸如公子拎着灯回来之后就妥帖地放在书房的几案上,没事就盯着发呆。
虽然不知道他这话添油加醋的成分有多少,但宁瑶莞尔一笑。
因着这份逗乐,她直到进了宫城都是一副好心情。此时正低着头边听皇叔母絮叨,一面挽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撒娇:
“叔母,我知道啦。我下次不会再贸然离车了。”
今日传她入宫一是为了请安,二也是因着近来礼部的上奏。无论如何,她孤身一人离了车队,难免叫人心惊胆战。
说是叔母,其实容皇后也不过三十余岁,正是风华正茂时。她是当今的年少发妻,二人虽不说感情深笃,但也是多年的情分。
宁瑶幼时长居宫中,也是她时时照拂。
此刻望着越发出挑的姑娘,容皇后一双凤眸轻眯,不过念叨了几句,便欣慰地含笑道,“不过你此番上京便要留到来年了,正好让叔母慢慢替你瞧瞧夫婿。”
怎么转上这个话题了?宁瑶心道自打她及笄以来,众人都对她的婚事好不在意,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甚三分。
也正因此那人拒婚时,才显得她格外招笑。
这桩事如同一道暗伤沉沉压在她心头,无论那人如何解释、如何应对,仿佛都无法消弭这桩陈伤。
叔母在身侧给她语重心长地分析起京中才子佳人,长者说话难能推辞,宁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目光却慢慢落到堂下摆得整齐的几盏宫灯来。
宫灯用绢纱和琉璃相嵌,宫中工匠无微不细,又另在外层绘上雅致的山水花鸟,远远望着倒像是他那天凝眸久视、驻足不前的萱草灯。
这厢,叔母已说到拜月事宜:“…你父王母妃不在京中,陛下定要在宫中大办家宴的……你口味如何,还同小时候一般不变吗?”
容皇后细心周到,多年前就把她当女儿来养,后来也不曾有过女儿,就越发纵着宁瑶。
宁瑶叫她这一问蓦地拉回神,思量道,“镇南饮食同京中并无太大差异…”
仿佛想到什么,她忽然笑出来,更映得灼若芙蕖,满室粲然生光,“不过,还是最喜欢吃牛乳糕。”
容皇后扑哧一笑,染着蔻丹的食指轻点了点她眉心,“亏你还记得。”
她于点心一道最是擅长,宁瑶幼时因乍然上京水土不服,却尤爱她做的牛乳糕。那时前朝后宫平稳,并无要事时,两人总是一大一小地待在小厨房里做糕点,脸上沾的面粉还要叔父亲自来擦。
想到那温馨的幼时回忆,两人不觉都心头一振,眼中带笑,只是却又心有灵犀般想到某事,敛下神色。
只因当今已许久未用过牛乳糕了。
叔父信中所述麟儿将诞,正是那位苏二爷的长姐,苏良媛的孩子。宁瑶虽在镇南久不闻事,却也知道自几年前起,叔父极宠良媛,几度同叔母不忿。
这也是苏家如今在京,胆敢如此张扬的底气。
但宁瑶前些天听了清菡所述原委,一时竟觉另有深意。看着面露怅色的叔母,她小心翼翼地换个话题揭过:“不过叔母,今年的宫宴我可不可以不参席啊?”
这也是她今天入宫的原因之一。
她既人到了京城,免不得多有应酬,此时还想麻烦一二:“叔母,我入京是悄悄的,不想应酬她们。”
宁瑶使出幼时惯用的撒娇伎俩,挽着容皇后的胳膊撒娇,“叔母帮我遮拦一二好不好?”
她张大了那双水杏眸子看她,长睫微翘,如同上下翻飞的小蝴蝶一般眨眼,那星星点点的希冀,简直写在了脸上。
容皇后看着这出落得亭亭玉立,行止却还如同昨日的侄女儿不禁失笑,装模做样地沉吟片刻方道:“好,别撒娇了…陛下那边我去说。”
她掐掐她的鼻尖,“就知道你是个混不吝的,一来准没好事。”
“平日里要多入宫来看看祖母叔母,听到没有?”宁瑶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这一掐就上瘾,容皇后眼底浮起几丝融融笑意,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二人说说笑笑留过饭后,宁瑶便要请辞。
容皇后看她一个下午,目光多有落在案几上那几盏宫灯上,不免含笑道:“拿着宫灯走吧,瞧你盯了许久了。”她补充道,“这是分放各宫的宫灯,本来也有你的。”
她这样说完,宁瑶杏眸登时一亮。
容皇后同她都不是推辞的性子,只见她规行矩步地道谢,就欢欢喜喜地挑起灯来。美滋滋挑了两盏外绘丹桂、拒霜的花灯,一蹦一跳地哼着曲儿走了。
容皇后看着她步子轻巧,一时笑道,“孩子真是长大了。”
都是聪明人,宁瑶托她遮拦一二的缘由,又怎会猜不到?不过是知她同陛下久不言语,给那位递个契机罢了。
一面命人去通传一二,容皇后一面望着少女轻盈的步子暗暗想:侄婿暂且不急,还是该给阿瑶好好相看。
与此同时,向着宫门走的宁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
几日光阴霎然而过,转眼就到了拜月节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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