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不似相府有大片的榴林,只在假山背后种着两棵,枝繁叶茂,朵朵簇红罗。严燕清晨而起摘了一大捧放到梁沐的书房,傍晚再来站在窗外还见红花如旧。而梁沐换了件常服在案旁微微俯身,手上擎着一支笔拧眉深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严燕眼中偷偷露笑,猫着身子从窗台下溜过,蹑手蹑脚踩进书房。正预备吓梁沐一大跳,不料梁沐忽然丢开笔直起身,似笑非笑看过来道:“一回两回都这样,我难道还能被你吓到。”
严燕不服气地扁了扁嘴嘟囔,“兵不厌诈。”低头一看,案上满满当当铺着一张雪纸,笔缸内大大小小如林看花她一双眼,“大哥这是要做什么。”
梁沐顿了一下,随意道:“本想作一幅画,谁知道十年没动笔,竟然不知从何下手。”
“原来大哥还会作画。”严燕睁大了眼睛,她可从来不知此事。应当说恐怕没几人知道。
“年少时学过。”梁沐哂笑。端午过后他差人打听,得知白林两家并未下聘,大概只是口头约定。已比他想的好上许多。想那时他曾答应给白凝辉绘制中元节夜景,是他食言。如今亡羊补牢,只盼为时未晚。谁知手生荆棘,难以为继。
严燕抚掌说得摇头晃脑,“大哥既然学过,捡起来总比初学者容易。”
梁沐笑道:“你这话总算说得不错。”
“难道我以往说别的就错了?”严燕轻轻一哼,故作生气。
梁沐对她了如指掌,才不理她。
严燕扑哧一笑,挤到他身边问道:“那大哥想作什么样的画?说不定我可以参谋参谋。”
“就你?”梁沐摆明了不信,慢条斯理卷起雪纸丢在一旁,“你别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严燕嘟囔道:“我哪里有添乱……”
梁沐哼道:“不是你把宋元秋和罗巧儿的事捅到宫里去的?”连带皇帝早朝后还特意留下他问了几句,他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严燕忙掩了嘴,一双眼睛滴溜溜转。见梁沐板着的脸毫无动摇,只好扯着他的衣袖撒娇,“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嘛。”
梁沐轻轻扯出衣袖绕过长案,无动于衷。
“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啊,县主也有份。”听到一声冷哼,严燕缩了缩脑袋,声音越低了下去。没一会儿一咬牙底气又添,跺跺脚道,“谁让大哥每次动静都那么大,闹得满城皆知。我不说,也有别人说的。既然别人也会说,还不如我先说。总好过于他们添油加醋。”
竟还理直气壮。梁沐简直气笑,“那可真谢谢你没有‘添油加醋’。”
严燕吐吐舌头,尤振振有词,“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之前一个婉儿还没见着,又多了一个巧儿,难道有说错?你们男人都这样,朝三暮四,坐享齐人之福。幸亏我嫂嫂早早去了,要不然……”
“严燕!”
蓦然一声大喝,严燕吓得当场一激灵,两股战战,一双眼不知往哪看,就是不敢看梁沐铁青的脸。梁沐很少发脾气,对她是,对冯琼也是。两人常常胡闹,他都不曾放在心上。可越是不常生气的人,一旦生气越让人恐慌。她提心吊胆等了半天,只听到一声长叹,心里没来由突然慌乱。
“大哥……”严燕小声唤他。见他不理,抿了抿嘴低声道,“我错了。”
“错哪儿了?”
严燕还低着头,“不该在宫里搬弄是非,不该提起我嫂嫂,不该说你朝三暮四。”凭心而论,自相识以来,除了冯宁以外,梁沐身边的确无其他女子。严燕听到他再叹了一口气,听到衣裳拂动的窸窣,听到他缓缓走过来,墨色的衣摆上绣了层连枝花纹。她听到梁沐叹息,“严燕,你长大了。要知道宫里不是建宁王府,不再是任你们胡言乱语的地方。”
严燕似懂非懂,“可宫里没有其他人。”太后和姚皇后自不必说,其他四妃也是王府老人。
“过几日就要大选,等此事落定,宫里不知多了多少双眼睛。”
严燕舔舔干涩的嘴唇,眼中还有些莫名。就算如此,谁能越过太后和皇后。嘴上却道:“我明白了。”
梁沐见她模样就知仍是茫然若失。明明年纪和那时的阿凝一般大小,然而看法见解截然不同。他无奈一笑,道:“这段日子不许进宫。别跟着冯琼瞎掺和。”
“哦。”严燕乖乖应了个是,终于没把那句“那多无聊”给说出来。
“还有,罗巧儿的事为昆和你说过没有?”
严燕点头。
游为昆心里一向藏不住事,幸亏自己已和他约定不许向其他人提起白芷,免得不成反招怨。梁沐道:“她母亲的病如何了?”
严燕故态重萌,本性难改嬉笑道:“你关心人家,怎么不自己去问。”话刚说完,梁沐双目如利箭扫视,刚兴的气焰顿时偃旗息鼓。她悻悻埋头应道:“吃了三四天的药已经大好了。”
“既然如此,你这几天挑个时机送她们母女回原籍吧。盘缠去账房领就是。”
未料到他如此轻易就丢下,严燕挑眉,“大哥不留下她吗?”
梁沐没好气地道:“留下她让你继续编排我?”
严燕讪讪一笑,脚底抹油一溜烟先跑为上,临走踩在门槛上回眸笑道:“我可真好奇让大哥念念不忘的婉儿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等解释,人已跑得没影。梁沐心想,何如你想象的那样。他于薛婉儿,只为实现一个承诺。梁沐抽出一张雪笺,提笔欲写,忽然凝神,不知阿凝现在在做什么。
白凝辉刚得了一个算不上愉悦也称不上不快的消息。
“都说夫人有喜了,要给小姐你添个兄弟。”白芷接过茶盅搁在一边,见白凝辉错愕,她继续解释说,“五夫人底下有个管事娘子犯了错被罚到这边来,她刚刚和人在闲谈,我路过恰巧听见了。”
白凝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母亲离世,父亲很快再娶。虽知是祖母之命不能违,但不得不说她心中有过埋怨。两者相隔的时间太短,她尚未接受母亲的离去,家里就多了另一个女主人。许和君对她很是放任,客客气气的。反而随她而来的管家娘子是老夫人所派,时常说些有的没的。
“我们这位二小姐打小就心思多,老夫人本有心教导,可她母亲太过骄纵她,是生怕她受了委屈。那宋家姑爷刚死没几个月,就赶紧把她接了回来。为此还惹得宋家恼怒。”两人在小径缓步,不妨白凝辉坐在花丛中恰听见。
“是吗?”许和君虚应一句。
那人又道:“听说她嫁到宋家前曾许过一门亲,也不知道为什么平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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