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你放开我!”
白凝辉一路跌跌撞撞,费力想摆脱梁沐的手。可浑身的力气犹如石入大江丝毫不见效,反倒是腕间因挣脱红了一片。白凝辉气道:“梁沐,你弄疼我了!”
梁沐这才回首。
和以前一样,若是生气眼里也蓄着怒火,比平时睁的更大些,还会习惯性的咬住下唇不放,凸显出其中鲜艳颜色。这一来就不像重逢后的白凝辉,反而想以前他的阿凝。
梁沐默默松开手,没话找话,“中元节的那幅画你看了吗?”
“看了。”冷淡淡的两个字尤存怒气,看也不看他就无二话。
梁沐讪讪一笑,“我好多年没动笔,就怕画不出实情。”
那幅画论笔锋颜色,一看就下了不少功夫。白凝辉心中怅惘,迟到而来的画作若说不感动是虚话,可终究心思非昨。因此状似随意说道:“反正我也看不出真假。”轻飘飘的,好似并不放在心上。
连着两句都让人气馁,梁沐不免泄气,只好道:“我把梁伯接到京城了。梁伯,你还记得吗?”
白凝辉记忆尤深。
梁伯对她极好,每每与梁沐吵架,都会帮着数落,徒留梁沐面露无奈,嚷嚷着到底帮谁。遇到她去梁家老宅,总是絮絮叨叨拉着她讲些梁沐的事,津津乐道他少年时突发奇想夜行百里只为求一首乐曲。后来她退婚,梁伯也十分不接,私下来问缘由。但白凝辉连父母都不曾说实话,因此也未向他实言相告。
听到故人消息,白凝辉平和问道:“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身体还算硬朗,只是念叨着你我可惜。”见白凝辉刚转的容颜又要变冷,梁沐忙改了一句,“他还提起蕊云。说这些年多亏蕊云照看。”
忽然听闻熟悉的名字,白凝辉难忍挂念,不由自主靠近一步,颤着声问道:“蕊云她好么?”
心知留住了她,梁沐松了口气,和煦笑道:“也好。已添了一双儿女。她不知你回了京城,要不然定要托人带封信给你。”
这话不假。白凝辉刚到楚州,蕊云的信就连同母亲的家书一起送到。后来父母离了绍县才无人托寄,终于散失消息。不想今日竟从梁沐口中得到她的音信。除了彼此以外,蕊云是最知道两人情起情深情转薄的人。
金菊初绽,白凝辉做了一场噩梦,醒来时只看到微光。蕊云用帕子替她擦去冷汗,拢起汗湿的碎发,一边问道:“小姐想念梁公子么?梦里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白凝辉惊魂未定,听到她问忆起梦中所为,扯动唇角勉强笑了笑,“是吗?”之后便默不作声,一味盯着帐子瞧。罗帐上绣的是杏花横斜,春日的事好像已经隔了三五载那么久远。
她怔怔的不说话,蕊云心里奇怪,再一摸她的手,和脸一样冰凉入骨。拉了衾被替她盖严实,蕊云又问:“是不好的事么?都说梦和现实是反的,你不要信它。”
白凝辉仅仅摇摇头,还是不语。可愁眉深锁,凄凄惨惨,任是谁看了都知道无法放下。蕊云便装腔作势埋怨说:“都怪梁沐又匆匆离去。不说中秋,只怕小姐的生辰也要误了。等他回来,别说你说他,就是我也要骂他几句。”
以往她这番作态,都会引得白凝辉扑哧而笑,暂抛闲愁。可这回白凝辉听了兴致寥寥,深叹了一口气就闭上双眸。心口说不上来的闷痛,像乌云催城那班汹涌,压得人无力无心思量。
一连几日都如此,夜夜惊梦。她睡不安稳,蕊云也陪着睡不好。
“是那日去他家里遇到什么事了吗?你从那天回来就不对劲。”她送去纸笺回来复命,说梁沐中途就被人叫走。白凝辉过了两三日不见回信,曾亲去梁家老宅一趟,回来怒气冲冲。好不容易消了气,就变得魂不守舍寝食难安。但任凭她追问,白凝辉半个字都不泄露。
今日亦如此。白凝辉金口不开,徒留蕊云干着急,连着两人都数落一通,“你总是闷着心思让人猜,这让人怎么猜得着呢?梁沐也是,这个时候出游做什么,也不看看日子。”
白凝辉由着她说,良久才道:“蕊云,你相信他的真心吗?”
“谁?梁沐吗?”
“嗯。”
蕊云不解道:“怎么平白无故的问起这个。”
白凝辉叹了口气,“你只说吧。”
蕊云想了想道:“依我看来,他待你不错。你生病,他着急。你恼了,他跟着懊悔,总要赔许多不是。平日在绍县有什么玩的吃的,第一时间也想着你。不过经常让你生气这却不该。就像你明明不喜欢他去找薛婉儿她们,他就不放在心上。你极其在意的一些事情,他也置若罔闻,这就很不好了。”
白凝辉闻言苦笑。连蕊云都明白的道理,梁沐为什么不能明白。白凝辉手叠在腮下,侧脸问道:“那你说,他为什么会这样?”
蕊云咬了咬唇,摇头道:“我说不上来。”
白凝辉笑得无奈,“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蕊云只好道:“小姐怕是想差了。他见到你露出的欢喜可不假。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总是骗不了人的。”白凝辉神色不改,也不知听了还是没听。蕊云斟酌着又说,“要我说,你就是心思太重了些。有些话想不明白,你就去问他。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比你一个人瞎猜总好得多。”
白凝辉却似要哭出来。床边的兰烛闪烁了灯花,照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声音突然变得暗哑,说得尤带三分气,“那日我让你给他送信,他只怕看都没看。”
蕊云忙道:“怎么会呢。你给他的东西他都珍视……”
白凝辉连连冷笑,一口银牙咬碎,“那倒未必。”
想起昔年在老宅的见闻,白凝辉旧恨沉渣泛起,一时气得脸色发白,绕过梁沐拔腿就走,仿佛不愿再与他说一个字。
变脸之快就算梁沐熟知她性情也要叹为观止。眼疾手快再次将她拦住,梁沐不知情由,叹道:“阿凝,你为什么要躲我?”
白凝辉见走不脱,索性后退一步倚住高耸的翠竹,登时簌簌作响。白凝辉低眉垂眼,一手摩挲着隐隐作痛的手腕,冷笑讽道:“你是大将军,我是孀居。若让人见了,恐引起非议。这于你于我都不好。”
梁沐对此嗤之以鼻,两个人何时在意这些,“我未婚,你未嫁。被看见了又怎么样。阿凝,你以前可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白凝辉倏忽出神。
过去的她的确不拘俗礼,可那是在绍县。她微抬头,梁沐的一颦一笑尽入眼帘。两人虽见了多次,前几回都是匆匆而过,或有意不敢细瞧。时隔多年,梁沐的额角眼尾多了细碎的伤疤,也添了些纹路。少了少年意气,增几分壮志在怀。
而这样的梁沐,仍如初见一样吸引她的目光,绕不开、避不过,总要投石惊波。白凝辉沉沉心,好不容易移开视线转向一旁。漏泻的日阳斑斑点点跳动,青竹节节攀升高耸入云,一切都那么的生气蓬勃。可人却难以像它们一样年复一年永葆生机。人心难测又易经霜。一旦风雨入侵,浑不似旧模样,只添痕痕新愁。
“梁沐,你喜欢十年前的我吗?”白凝辉突然轻飘飘地问。然而不等答案就径自接下去说,“就算你喜欢以前的我,我也早已非我。”
梁沐想说什么叫就算,却被她摇头止住。白凝辉神情淡漠,“十年能改变很多事情。你变了很多,我也变了很多。梁沐,我们早就不再青春年少,不必沉湎于过去那点儿女私情……”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留着那些旧物?”梁沐当即打断她,因为不满,说得又急又快。脚下步步紧逼几乎贴近她的脸面,让人无处可逃。急促的鼻息喷在白凝辉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飞上薄红,令人心跳飞快。而梁沐还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阿凝,你并非对我无情,当年为什么要退婚?如今未对我忘情,又为什么要屡屡拒绝我呢?”
白凝辉险些挂不住笑,过近的距离让她神智难清,不得不别过脸避开他的锋芒。白凝辉暗自苦笑气恼,她从来如此,面对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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