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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春眠不觉晓

小说:

诗牌盛唐I:长安热搜榜

作者:

吟凤

分类:

古典言情

鹿门山的春晨,是被鸟鸣啄开的。

疏疏落落的雨在夜半就歇了,只剩檐角偶尔坠下一两颗宿雨,砸在青石板上,清脆得像玉磬余音。

山雾还缠绵在林间,将漫山新绿晕染成深浅不一的青黛。日头的脚程在这山青水绿中被拖慢,些许暖阳从东面山坳斜斜切进来,被雾气滤得柔软,落在窗棂上,成了毛茸茸的光斑。

窗台上散着些粟米,沾了夜雨,微微潮着。

两只山雀正旁若无人地啄食着连主人都忘了何时放在此处的珍馐,偶尔抬头,黑豆似的眼珠透过半开的窗扇,望向屋里。

榻上的人拥着薄被,侧卧着,手里托着一块泛着微光的诗牌。

孟浩然其实早就醒了。

他只是舍不得起。春宵苦短,何况是这样雨润风柔的良辰。被褥还留着暖意,晨风带着泥土和嫩叶的清气从窗缝钻进来,远处隐约有溪声。

这样的时刻,合该用来虚度。

诗牌的光映着他疏朗的眉目。他先看襄阳诗社的“玉枢”,朝气扑面而来。几个相熟的士子正在唱和,咏的多是眼前景、身边物。

有人写“夜雨润新芽,晨起看杏花”,他觉得清新可喜;有人接了句“檐雀啄春泥,山溪涨平堤”,虽无深意,却也活泼生动,勾勒出一幅山居小景。

他指尖轻点,点评几句“陶公遗风”“鸥鹭忘机”之语。

接着滑到“广文集贤”。长安的消息总是又多又杂,他惯常是漫不经心地一一掠过:某位侍郎外放了,某位将军加封了,贵妃又制了新曲……直到瞥见“张曲江”三字,指尖才顿住。

那是一位襄阳本地士子写给张九龄的颂诗。

既是同乡,又是写给曲江公的,于私情,于公义,他也当表示一番,顺手送上一片金叶子。

然而,孟浩然凝神看了片刻,眉头皱了起来。

这诗用词工丽,对仗精严规整是规整,却像是照着模子刻出来的,字里行间堆砌着“柱石”“栋梁”“遗爱”这类套话,独独少了真性情。可见写诗的人如何绞尽脑汁,力求稳妥,却不敢流露半分自家心思。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取消了那枚金叶子。

正要退出,诗牌微微一颤,幽蓝的光晕漾开一行小字:

【幽篁琴心】:襄阳春雨足否?新得一方苔石,纹如流水,置于竹下,晨露缀之,恍若烟飞云动。

是王维。

孟浩然眼睛亮了,翻个身,面朝里侧,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轻快地回应:

【春晓生】:雨足,山溪涨三寸。苔石甚妙,然竹下宜伴瘦筇。某前日于后山掘得老梅根一截,虬曲如鹤膝,正思量何处安放。

那头回得很快,仿佛就等在诗牌那头:

【幽篁琴心】:梅根伴石,大佳。然石为静,梅为骨,其间宜有空隙,容风穿过。风过时,石稳梅动,方见生意。

孟浩然笑了。他完全想象得出,那位清新出尘的友人此刻定然正披着晨雾立于竹径,眉目疏淡地指点着盆景的摆放。

他又写:

【春晓生】:受教。春来山蕨肥,新辟小圃一方,欲植些兰草。摩诘于草木最精,可有所荐?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隔着千山万水,讨论起苔石的纹理、梅根的姿态、兰草的品种。偶尔穿插一两句佛理机锋,或某首新得的残句。时光在山雀啄米的细碎声响里,潺潺流去。

日头渐高,光斑从窗棂爬到榻沿。

孟浩然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诗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骨头节发出轻微的脆响。正要唤童子煎茶,外间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先生,先生!”书童阿松的声音隔着门板,微喘。

孟浩然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目光还流连在窗外那株绽了一半的辛夷花上。

“门外有客求见。”阿松顿了顿,补充道,“两位,风尘仆仆的,说是从北边来。”

孟浩然蹙了蹙眉,声音里掺了些被打扰的不悦:“不是说了,春深闭门谢客,采药去了么?门上的牌子……”

“挂牌子了!”阿松急忙道,“可那两位……一位姓李,一位姓王,站在门外不肯走。那位白衣的李先生说——”

书童清了清嗓子,学着门外人那疏狂不羁的语调,朗声道: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①”

屋内骤然寂静。

孟浩然猛地坐起身,薄被滑落肩头,露出半敞的白色中衣。那双总是含着山岚水汽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睡意一扫而空。

“你说什么?他……他念的是这首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阿松在门外点头如捣蒜:“是!那位李先生就这么念的,声可大了,还说……还说‘孟夫子若在,定知此诗赠的是谁’!”

孟浩然怔住了。

那是去岁春日,李白在黄鹤楼上为他送行时即兴所作。当时江风浩荡,孤帆远影,二人对饮高歌,畅论诗酒,直至日暮方散。此诗后来传遍大江南北,人人皆知是李白赠他孟浩然的离别之作。

可如今……烟花三月又至,故人却从北边来?

“你……你糊涂!”孟浩然忽然从榻上跳了下来,光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既是太白到了,为何不早说?!那牌子……那牌子是拦外人的,岂是拦他们的?!”

他手忙脚乱地四下张望,抓起榻边的外袍就往身上披,口中急急吩咐:“快!快请他们进来!不——我亲自去迎!你速去备茶,要最好的蒙顶石花!再让厨下备些酒菜,昨日不是新得了些山笋和江鲈么?快去!”

阿松被自家先生这前所未有的慌乱模样惊得一呆,连忙应了声“是”,转身就要跑。

“等等!”孟浩然又叫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松垮的寝衣,散乱的鬓发,赤着脚,一副邋遢模样,怎的见客?

他脸上飞过一丝窘迫的红晕,急急挥手:“你先去!就说……就说我即刻便来!万不可怠慢了!”

阿松的脚步声匆匆远去。

孟浩然站在原地,心砰砰急跳,是兴奋,是狂喜,也有几分莫名的慌乱。

太白?他怎会突然来到这鹿门山,找到自己这寂寂无名的山野之人?这时节,他不应该在沉香亭和圣人贵妃咏牡丹的么?

而跟他一起来的那位王先生……莫非是少伯?嗯,先前他看过了,朱雀门诗板上头一号,#诗家夫子洮河亲授诗热血柔肠两面归一体#,那拓影看得真真的,少伯慷慨激昂,太白挎剑挺立。

原来他们一同去了洮州,难怪从北边来!

烟花三月,他们这是来寻他这山中的“故人”了。

他冲到镜前,铜镜里映出一张清俊的脸,眼角又添了几道细纹。鬓发散乱不羁,几缕还倔强地翘着。

他手忙脚乱地用木梳拢发,嫌太慢,索性直接上手。理得差不多了,他又转身去找发簪,在屋里团团转了两圈,才在书案一堆散乱的纸稿下寻到。

他来到衣柜前,手依次划过那月白、天青、碧山的袍子,最后选了身灰绿直裰。

他一边走着一边穿戴,这时才觉脚下别扭。低头一看,自己竟是把鞋穿反了。真是忙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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