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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形影相附(二)

小说:

[鹤唳华亭]佳想安善

作者:

沈君如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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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封地后的日子过得其实要比李和绰想象中的还要更为清闲些许。

萧定棠名义上是之藩前来的藩王,可实际上他离京的前因后果虽说不可能尽数流传开来,可个中因由却也足以被旁人所知,再加上这一路看似护送实则押解的阵仗,明眼人自然知晓这一切会是怎么回事。因此虽说明面之上还对他们有着最为基本的尊敬——毕竟今上并未有旨意下达,萧定棠虽说由齐王被贬为广川郡王,可也依然是大皇子——可实际上大事小事,却也是从不过问于他们的。

李和绰倒是乐得清闲,总归她清楚,自己于权力争夺之中委实是个外行,什么都不懂,尽力去帮忙还有可能帮倒忙,可若是让她什么都不做,她却又心疼萧定棠,亦不可能眼见着他孤身一人在那条九死一生的道路之上艰难前行。

而自从她亲眼见到父亲李柏舟倒台,被东朝那位先斩后奏以及亲身经历萧定棠于争斗之中落败,他们一行人匆忙前来封地的种种过往之后,她便于心底认定权力这种东西是世间大害,若沾了手,幸运的话可能名利双收;可更多的人,却是在行走这条争权夺利的漫漫长路的过程之中狼狈至极地跌落到那名为“失败”的悬崖之下,再寻不到分毫踪迹。

她看似性情无羁,可实际上也终究只是世间万千女子之一而已,所愿无他,只求夫君与亲人得以平安无虞。如今天不遂人愿,她的亲人都已然魂归地府,因此只得将对亲人的那一份期望一并转移到了萧定棠身上。

他们已然经历了太多不测与磨难,她不想再让萧定棠再卷入其中,再行被其所伤,哪怕只是落了极为微小的一道伤痕。

刚到封地时萧定棠委实颓废了好些日子。他自小便被当朝帝后当作手心里的肉来疼,几乎连重话也很少说一句,忽然遭此变故,就算沿途这一月有余已然足以让他认清事实,可却也不可能令他将如此巨大的落差尽数缓过来。李和绰心里全都明白,可她自小顽劣惯了,委实不会安慰人,只得将满心的安慰与心疼尽数化为陪伴,希望能以此抚平那难言又难以一见的深刻伤痕。

也是因此,直至过了一阵,萧定棠终于从先前所经受的打击之中缓了过来,复又变成了先前熟悉的模样之时,李和绰这才恍然惊觉,自己这阵子一直在陪着萧定棠,一直在处理初至封地之后的那些必须由主母前去处理的繁琐事务,却也因此将另一个人忽略的彻彻底底。

——张颂之。

李和绰再次见到张颂之,是在自己的房间之中。

其实也不能说是“再见”。毕竟过去的一两个月之中,虽说她不曾过于留意过她这个无人相邀,她们也只在那一日萧定棠面前与马车之上有着直接接触的“客人”,而她自己也尽可能地不出现在她的眼前,可两个人之间绝不可能一面也不曾见过——只是李和绰不曾注意到罢了。

因此当甫一走进房中,看到一身湖蓝色衣衫的张颂之时,李和绰竟是微微怔了一下。

她正斜倚在窗边,认真地绣着什么东西。正是午后,阳光斜斜打在她的脸上,将她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遥遥望去,不仅耀眼,而且更添几分丽色。

她绣得认真,仿佛将全身心都投入其中一般,甚至都不曾发觉李和绰进屋的脚步声。李和绰也不以为忤,淡淡一笑便向前走去,一直走到她的身边,也不出声提醒她她的到来,只是凝神看着她那双巧手在布料之间极为灵活的穿针引线,动作虽说不快,却足以令她一个不通女红之人看得眼花缭乱。不过一会儿工夫,那朵绽放的莲花便已初步成型。

李和绰看着张颂之来来回回的穿针动作,眼底渐渐泛起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几分羡慕之色。

李和绰从小手就笨,无论是针线活还是女伴们常玩的编花绳她都不甚拿手,甚至七夕乞巧之时,她也从来都是最慢的一个,每每都要花上好大功夫,方能将那根细线穿过去。起初她还存了几分争强好胜的心思,可随着时日渐久,她逐渐发现自己并没有这个天赋,而父亲又自幼宠她,她不擅长的事,他从不会强逼她去做,因此久而久之便也任其自然了。

却也是因此,李和绰自小便十分羡慕手巧之人。

直至张念之一幅荷花图修了大半,李和绰这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语声之中满是赞赏:“你这荷花绣得真好,我先前见过不少荷花图样的绣品,你这一幅若是放于其中,定能稳居上位。”

她自恃自己等的时间已经足够久,如今开口的时机也已然成熟,却不曾想张颂之骤然听到屋内传来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还是被吓了一跳,拿针的手猛地一抖,那根尖锐的针险些便要刺进她如削葱根一般的指尖之中。

“当心!”李和绰先是下意识一声惊呼,随即发现那根针并未真正刺入张颂之的指尖之后却是松了口气,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而张颂之见来者是她,亦是放松了警惕,心底方才被吓出来的那一丝震颤也随之而消散无踪。她放下针线,站起身来便要向她行礼:“郡王妃……”

李和绰扶住她,不让她这一礼行下去。虽说如今已是冬日,可王府之内的谈火烧的极旺,甚至有时候李和绰待在屋中都会有种燥热的感觉。可眼前少女的掌心却泛着微微的冰凉,她们这一双手交握,虽说不至彻骨寒凉,却也是让李和绰于刹那之间感受到了冷意。

这是怎么搞的?是府上的下人拜高踩低,见她不甚受宠,从而克扣了她房里的炭火不成?

她这样想着,却不曾真正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来。只拉着张颂之坐下,似闲谈一般地问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来给郡王妃送东西,结果此处无人,便在此等了会儿工夫,无事可做,便将先前未完的绣品补了几针,郡王妃不会见怪吧?”张颂之说着,自身旁拿起一对叠得整整齐齐的足衣,向李和绰递了过去,“近来天气愈发寒凉,我做了对足衣,甚为保暖,送予郡王妃,万望收下。”

本来到广川之后张颂之还守着在京中的那些规矩,固执的在她与萧定棠面前以妾自称,可后来却发现她与萧定棠之间从来不守着那些繁琐规矩,反倒是平凡相处如寻常人家,久而久之便也随之改了称呼,至多至多,也只会以名字自称而已。

总归如今,大势已定,他们再不复先前那般尊贵身份,守着那些无用的规矩,又有何用呢?

李和绰看着张颂之递过来的足衣。张颂之在本色的料子之上以精细的绣工绣了一圈缠枝梅花纹,是冬日之中甚为应景的纹样,那朵朵梅花缠枝节理,尽显芳华,足见她绣技之高超。

“我这儿什么都不缺,其实你无须如此的。”她想了想,看着张颂之的手——那双不久之前她刚触碰过的,泛着冰冷的手——最终还是开口道,“你看你,穿的如此单薄,手还这般寒凉,若是得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这些日子以来,全赖郡王妃与郡王照拂看顾,颂之无以为报,仅余绣工尚能入眼,唯有以此言谢。”张颂之见李和绰并未接过足衣,眼底闪过一丝微微的失望,随即却又被其他更为庞杂的情绪所替代。她看着李和绰,并未收回向她递去的手,反倒是微微弯了弯唇,似是要将自己的友好尽数传达给她一般,“至于风寒,请郡王妃放心,手凉实为我自小便体寒的缘故,与其他无关,我不冷的。”

“以后还是和之前一样,唤我姐姐吧,日后在这府中,我们是相依相伴的姐妹,无需如此生分。”李和绰委实犹豫了半刻是否要接受张颂之的馈赠,可后来想想,她话都这么说了,如若她再不接受,那便是她自己犯了矫情,于是还是接了过来。

看着眼前佳人的亮丽眉眼,李和绰向她笑了一下,心底涌现已久的善意也随着她脸上的这一个笑容而尽数显现出来。

如果说将张颂之今日前来看作她对她的善意的话,那她如今……算不算是将那个姑娘的善意复又回向给她了呢?李和绰这样想着。

不过……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她们的相遇实非二人所愿,可既已遇上,她们又是同病相怜,经历过相似的大变故,性格之中亦有相似之处的人,大抵注定是要走到相伴余生这一步的。

无论此事是否由她或是她主动促成,她在看到张颂之时,是否还会如当初一样想到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曾经,自己那与她极为相似的经历,她们都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大概,上天安排便是如此。

张颂之眼底的光芒愈发强烈,唇边漾开的笑容也愈发灿烂。李和绰的手轻轻抚上那绣工精致的足衣,张颂之做这足衣用的料子极为保暖,手指触上便觉温暖,而那暖意仿佛也能顺着指尖一直传入她的心底。

直至最终,对面少女的笑容,她心底的欣喜与这股暖意一起,如冬日骄阳一般,令她生出了几分“甘寸及时贵似油,今朝欢乐便无愁”的欣忭之意。

李和绰觉得,不知是因为家逢变故,还是因为性情使然,张颂之这个姑娘的心思较之她先前所识得的那些与她同龄的少女来说,都委实有些重了。

比如说她做事很是小心,生怕被旁人抓到错处,尽管以她的身份其实全然无需如此。

比如说她待萧定棠一直是小心翼翼,有着对皇子最基本的尊敬与礼仪,可却也仅止于此,绝不会再进半步,尽管萧定棠这几月来已经改了先前的性子,不再就先前之事迁怒于她,亦是已经接受,或者说默认了她的存在。

再比如说无论是什么事,是好事还是坏事,是自己的想法还是感受,她都会将此深深埋在心底,半分也不告知于旁人。

李和绰曾看到在一日晚膳时分,萧定棠第一次不再视张颂之如空气一般,别别扭扭地向她表达了善意之时,张颂之其实是笑了的,眼底亦闪过了复杂的情绪。

她曾看到张陆正冥诞那日,张颂之大概是思念父亲,却又怕被他们发觉从而再次触发他们对于过往种种的记忆而只得瞧瞧缩在庭院之中咬着掌背抑制着哭声,任由泪水沾衣也不敢发出半声哽咽低泣,唯恐被旁人察觉。

她也曾看到在自己与萧定棠笑闹如寻常人家一般,又或是萧定棠因不敢伤她,又闹不过她,只得一边喘着粗气摆着手,一边唤着她姐姐以此告饶之时,立于一旁瞧着他们的张颂之唇边的真心喜悦,以及她退开一步离去时的那略显落寞孤单的背影。

这些她其实都曾看到过,只是张颂之从来也不曾开口说过。

再比如她其实并不识得几个字这件事,张颂之亦是从未说过。

其实这件事如若她不说,李和绰是当真无法发现的。

她年少丧母,全由父亲教导;而父亲曾与她说过,她日后定然要嫁予皇亲贵胄,或是官宦子弟的。不可胸无点墨,亦不可目不识丁,否则定会被未来的夫君看不起不说,万一当真出了什么事,连辨识些东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无法做到,因此李和绰很小的时候便已开始认字。在她看来,张陆正人品确是不佳,可如若教导女儿,也定然不会不许她读书的。因此,她从未将张颂之往那个方面去想,而张颂之又掩饰的太好,她自然不会轻易知晓。

若说此事究竟是何处露了破绽,还要从李和绰那讲来定会令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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