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啸洲进入G厂开始,后面的事洛南书都知道了。
说实话,那真是一段美妙的时光。
19岁的洛南书意气风发,小小年纪事业有成。他初次心动,自认为找到了不可多得的灵魂伴侣,是恋人是兄弟,也是战友。
两人有共同爱好,共同追求,共同话题,简直称得上灵魂共鸣。
两人把最好的年少时光和青葱岁月交给彼此。或许时过境迁,两位当事人已经不记得经年细节,但那么多影像,那么多照片,总能帮他们定格历史。
但洛南书真没想到,看似注定的偶遇,其实都有迹可循。
何啸洲看着洛南书清冷的脸,眼眶一红:“南书……就算我有错,可我从11岁开始喜欢你,我今年24岁,我喜欢你13年。肖恩喜欢你才多久?他现在对你好,讨你欢心,那是因为你能给他他想要的,我不相信他能像我这样十多年如一日的喜欢你。”
“你生气,我可以道歉。你心硬,我可以下跪求你。只要你开心,只要你解气,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肖恩他能吗?”
“他肯为你下跪?他肯为你流一滴眼泪?他肯在房间里摆着你的照片,一天看不见你就茶不思饭不想,整天脑子里全是你吗?”
“南书,只有我能!因为我爱你!我对你的爱从来没变过,也没减少过。你不能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蒙蔽双眼。你——”
“但你不能臣服于我。”洛南书打断道。
何啸洲一怔:“……你说什么?”
“你不能臣服于我,你的温顺都是缓兵之计。”洛南书直视何啸洲的眼睛,冰冷却缓和道:“你心里明白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我心里也明白。”
何啸洲心底一沉,脸色也难看起来。
洛南书静静道:“记得有一回,我问过你小时候的事,我说我想看你小时候的照片,但你死活不给我。多说一句你就生气。我不想惹你,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后来好几次,我无意间提起小时候,我发现你很排斥童年经历。我以为你曾经受到过什么伤害,有阴影,我怕你难受,就再也不问了——直到公开出柜,你家里的情况被扒出来,我才知道,你父母对你不好。我心疼你,事后哄了你很久。但那时候你宁可冷着不见我,也不愿意跟我说这些。”
洛南书直视面前的男人:“为什么现在就主动说了呢?”
何啸洲握着茶盏,沉默不语。
洛南书:“因为你认准我吃软不吃硬,看来硬的不行就攻心。你想让我可怜你,对你心软。实则是想拿捏住我,摆弄我。你以前就是这样,只不过以前是强势拿捏,现在是弱势拿捏。但都是拿捏,换汤不换药。”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心疼的不行,明知道你耍的什么诡计,也心甘情愿被你牵着鼻子走。你的目的就达到了。但现在,通过你的遭遇,我只能清楚看到每一步都是导致我们分手的伏笔。”
“何啸洲,你说你从11岁开始喜欢我。但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全是喜欢?你没有嫉妒?没有愤世?没有恨自己没投个好胎,抱怨天道不公吗?”
何啸洲皱眉看着手里的茶盏,一言不发。
洛南书:“你对我有爱,也有嫉妒和不服。你喜欢我,却也忌惮我。你一边觉得我厉害,一边又觉得我都能做到的,你不比我差,自然也能做到。”
“所以就算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是会选择冲线。你明知道我会因此受重伤,危及生命,你还是会冲线。对么?”
何啸洲脸色铁青,这个问题他没办法回答,因为洛南书猜的没错。外界很多人都在说他是“大义灭亲”,只有何啸洲自己知道,冲线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南书会受伤,但同样,我也会超过他。
洛南书心平气和:“那看来是猜对了。”
何啸洲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句话,是他刚才用来噎洛南书的。真是风水轮流转。
“肖恩跟你很不一样。”提起肖恩,洛南书眸子一暖:“他从来不想拿捏我,不忌惮我,他不强迫,不戳心,不道德绑架,不勾起我的同情和内疚。他事事站在我的角度思考,把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他懂事,听话,心甘情愿臣服于我,没有任何条件。”
“你说下跪……”洛南书干笑两声:“比起你这种光说不练的,肖恩可比你实在多了。”
何啸洲目光一凛,好似在问:他居然肯给你下跪?
“这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洛南书说:“你没必要知道。”
洛南书:“跟肖恩在一块,我很开心,也很安心。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肖恩会不会数十年如一日的对待我,我也不知道。但他说他会,我就愿意信一次试试。”
何啸州咬牙:“你就那么喜欢他?”
洛南书不假思索:“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肖恩。”
“……”
何啸洲的脸色瞬间变冷,整个人的气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姿态懈怠下来。他松开茶盏,那小玩意儿在桌子上转了几圈才定住。
何啸洲死死盯着茶盏,也顾不上姿态了,毫不掩饰地当着洛南书的面揉心口。
好疼。
不是在博取同情。他是真的疼。又堵又疼,疼的喘不上气。
被洛南书拒绝如同尖刀刺穿心脏,被洛南书拆穿如同巴掌扇在脸上。听洛南书亲口说接受别的男人,爱上别的男人,何啸洲只感觉脑子嗡嗡的,像被人扔进油锅里炸了个满面金黄。
两人沉默许久。
何啸洲费了好些功夫才压下内心作痛的感觉,红着眼眶看着洛南书,强忍着哽咽,呼吸不匀问道:“那个问题是什么,你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杯子里的茶已经凉了。
洛南书拿起茶杯,将凉茶一口吞下,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安静下来。
放下茶杯,洛南书鼓足勇气,问:“我想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产生异心的?”
“什么?”何啸洲真的没听明白。
“刚才说的那些,都不足以让我们分手。”洛南书斟酌用词,既不能给何啸洲希望,又不能把话说的太暧昧,好像自己还回味当年的感情似的。他放慢语速,边说话边大脑风暴:“我说过,你的伎俩我都知道。所以我能压住你的情绪。我猜你也能看出来,我当初对你,没有异心。所以你也享受被我安抚的过程,不是么。”
何啸洲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是,能感觉到。你……”
何啸洲喘了口气:“你对我很好,是我不珍惜。”
洛南书年纪轻轻就心思敏捷,他的感情很细致,细致到能深入骨缝,时隔多年还能回味到。正因如此,他很能感受到爱人的情绪,也能第一时间压下爱人心里的怨妒。
对何啸洲来说,洛南书是他的队长,也算半个恩师。
在G场那段时间,洛南书不止一次帮衬他,提拔他,手把手的教,不仅是因为惜才和欣赏,也是因为察觉到了他心里的不平衡,所以努力把两人拉扯到同一水平线上。
他上不来,洛南书甚至愿意主动下去。这样的付出,何啸洲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就是了。”见何啸洲有松口的迹象,洛南书也松了口气:“所以我一直以为你很信任我,直到你在赛场上冲线,我才意识到,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事已至此,不管是作为队友还是伴侣,我都能理解你,你想赢,我拦不住。但我一直不明白,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你这么不信任我,觉得跟我在一起还不如扔下我上位——我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究竟是你出了问题,还是我出了问题。”
洛南书看着何啸洲的眼睛,强忍住左腿的不适和耳鸣,呼吸错乱地问:“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何啸洲目光深邃:“这很重要吗?”
“是。”洛南书认真道:“非常重要。”
我想知道是谁的错。
我想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到位,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关乎到我后半生是否要继续沉浸在自责里,永远无法解脱!
“是因为我不愿意跟你上床吗?”洛南书直白地问。
何啸洲呛了一下,“……不是。”
当初两人的关系进展到一定程度,何啸洲提出过这个问题。但他想一直上洛南书,洛南书却不愿意一直被人压。
洛南书的想法是一人一天,互攻。本来,男同圈就没有特别纯的1和0,洛南书不介意给男朋友压,他介意的是男朋友把他当飞机套。
但因为何啸洲不接受互攻,最后就没谈成。
这件事在何啸洲心里是个阴影,他确实觉得洛南书不够爱自己,不顺从自己,但这件事顶多算是导火索,不是源头。
“不是这件事。”何啸洲把头低下,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才说:“……是圣托里尼大奖赛那次。”
洛南书瞳孔一缩,耳鸣瞬间变成尖锐的噪音,刺的他半边头都疼:“你说什么?”
“2021年7月5号,圣托里尼大奖赛,你夺冠,微博公开出柜。”何啸洲没什么情绪地说:“第二天回国,我保存了那么多年的秘密,我的家庭,全被人扒出来了。队里人都知道了。我怕你瞧不起我,我怕你也跟他们一样,用有色眼镜看我。我去找你,我敲你房门,你明明听见了却躲着不见我。”
何啸洲抬眼看着洛南书,有点幽怨,也有点伤心和质问:“南书,你明知道,却还躲着我。你敢说你那个时候,没后悔公开?没觉得我给你丢人?你敢说你那时候,一点都没动摇吗?”
何啸洲垂下双眼,眼眶湿红,深呼一口气:“所以从那之后,你每次对我好,每次安抚我,我都觉得……你是在可怜我。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你或许还会高看我一眼,可我那种出身……你家又是什么条件……时间久了,你只会觉得我配不上你。”
所有画面像深洞里的蝙蝠迎面冲来,洛南书感觉自己被包围了,瞬间没了感官。
时光倒流,脑子里的场景像时光机里飞速闪过的片段。
他仔仔细细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别墅里的争吵、流淌在地板上的血液、医院包扎、背着自己奔跑的刘文豪、趴在房间的床上自己、在外面敲门的何啸洲……
洛南书仿佛能以上帝视角,看见门里的自己和门外的何啸洲。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没信过我。”
……
洛南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他只觉得每一步都脚下虚乏,像是踩在棉花上,踩下去了就深深陷下去,抬不起来。
帝都的天刚黑一些,门市灯都已经亮了。
彩色霓虹里,洛南书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他逐渐靠近自己,逐渐的靠近……
然后,他感觉眼前的灯光被挡住了,再回过神,身体已经被更炙热的身体包裹住了。
好暖。
“不是我,肖恩……”洛南书已经无暇思考肖恩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现在只欣慰肖恩在眼前,他将脸埋在肖恩胸口,无力地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不是我……”
声音很轻,像是虚脱,像是解脱。
“真好。”肖恩耐心,一遍遍回应着:“不是你,真好。真好。”
“不是我……”
“对,不是你。你,有资格,发泄。”
但时过境迁,洛南书已经骂不出来了。
怀里的人逐渐颤抖起来,肖恩更是没再追问,就这样一下下安抚洛南书的后背。抚平他的焦虑。抚平他积攒在心头一年的雾霾,终于能烟消云散。
……
包房里。
何啸洲对着面前空荡荡的座位失神。
刘文豪走到旁边了,他都没注意到。直到刘文豪开口说话,何啸洲才发现。
“你就是因为那件事,对南书产生隔阂?”刘文豪皱眉问。他没有想偷听的意思,只是怕何啸洲再对洛南书动手动脚,自己离的太远不能第一时间冲进去,结果就听见了这些。
何啸洲侧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准备离开。
擦肩而过时,刘文豪说:“你知不知道,南书后背有一道很长的疤。”
何啸洲停下脚步,冷冷侧头看他:“知道。”
“你知道那道疤是怎么来的吗?”刘文豪也转头看何啸洲,目光带着火气:“圣托里尼大奖赛回国后,他回家跟他爸出柜,他爸叫他跟你分手,他不同意,被他爸打的。”
何啸洲不可置信瞪大双眼。
刘文豪面无表情,伸手比划:“一米多长的摆件,金戈铁马,纯铜的,马上的人物手里握着一把长枪,他爸把那玩意儿砸南书后背的时候,南书躲都没躲,那长枪的尖儿整个滑下去的,那肉当时就被划开了。”
何啸洲痛的连呼吸都忘了,他目不转睛看着刘文豪,已经不敢想象后面发生什么了。
刘文豪喘着粗气,继续说:“他后背全是血,都那样了也不同意跟你分手。不然你以为,他那样的家世,你跟他在一起两年,他爸能放过你?——是南书用那道疤,保了你两年平安!!”
何啸州瞬间觉得心脏被狠狠穿透了。
刘文豪越说越气:“我背他出的家门,我送他去的医院,我把他带回队里。他当时都不知道你被人.肉的事。你敲他房门,他怕你看见伤口担心,所以没开。你却……你却以为他嫌你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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