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青芝呢？”
青蔓一股脑说道：“您昏迷了一天一夜了，白日里青芝姐姐告知了朱氏，她派人请了和春堂和回春堂的大夫来，竟是瞧不出什么病，老爷他知晓也不管咱们，我和青芝姐姐商量的法子，等入夜了，一个守着您，一个拿着您抄书的银子悄悄去外头请大夫。”
“青芝如今在何处？”素绮仍然定定地望着蔓儿问道。
“刚走的，不知现在出了宅子没有？”
“你去寻人，若没出，叫她回来。”
“可是姑娘，您的身子还是该？”
“我好了，无妨。”
见自家姑娘十分坚持，青蔓只得听话，起身去寻青芝了。
待屋中无人，素绮缓缓起身坐到了妆奁前，望着镜中稚嫩的面庞，她患得患失地摸着自己的脸颊，不觉喟然长叹：“人世间竟可如此！死而复生，昔年依旧。”
正苦笑着，不知又想起什么，她猛地扒开自己的衣襟，前世布满疤痕的颈子和胸口，此刻仍然洁白无瑕着，她怔愣了一瞬，而后似是再也抑制不住地啜泣起来，哭着哭着，又笑起来，那清凌凌的小鹿眸子满是欢喜，仿佛冬日里傲然绽放的雪梅，黑夜中清亮遥远的月光。
青芝听说姑娘醒了，与青蔓一齐匆匆赶了回来，她们进屋时，只见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妆奁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只见姑娘转头望向她们二人，眼含清泪，抬手道：“来我身边。”
素绮一手搂着一个丫头，低声呢喃道：“真好，你们还在我身边。”
主仆三人抱在一处互相安慰了会子，青芝想着正事，便问道：“夜深了，您苏醒的事儿明日去告知朱氏？”
提起朱氏，素绮眼神忽而锋利了起来，“先不急，你同我说说我昏迷后的事。”
青芝心知姑娘为何有此一问，连忙回忆道：“奴婢去告知朱氏您昏迷的事儿，只叫她以为是我与青蔓二人伺候不周所致，她倒是没推脱，立即便来了听雪堂，还给您请了两位大夫。可两位大夫皆是诊不出病由，没法子叫您清醒过来。后来···”
素绮瞥了一眼为难的青芝，道：“直说便是。”
青蔓愤愤不平道：“后来老爷来了，待回春堂的大夫施完了针便送人走了，也不请旁的大夫，只叫我们自个儿照看着。”
素绮满不在乎地听着，反而问道：“你们没有求情吧？”
“我好险没忍住，被青芝姐姐挡了。”
“如此看来，在夫人和外人那里，你们仍然是不尽心的懒婢，我也能继续留你们二人在身边。切莫记住，以后也要这般谨慎。”
青芝青蔓重重点头。
“我昏沉的这几日，可还有旁的事发生？”
青蔓道：“夫人的娘家嫂子来过一趟，旁的没甚了。”
素绮冷笑了一声，道：“我忽然想起件好事，似乎快要发生了。”
青芝青蔓不明所以，只觉得明明姑娘说的是好事，可面色却愈发冷了下来。
素绮目光阴冷，扶着额角，带着决绝的意味，道：“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许多事我倒是想通了。鱼儿不是生来该做刀砧板上的鱼肉，鸟儿也不是只能被关在笼中，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往后，再无人能掌控我的人生。”
话落，她目带怀念地看向青芝青蔓二人：“当年我生母离了钟家，而朱氏未嫁进来，你们两个刚入府，被有眼不识明珠的管事挤兑到我的院里，尽心尽力伺候，时至今日，我心中感激不尽。”
“姑娘，我们姊妹家破人亡，卖身入府，能遇到您才是感激不尽。”
素绮伸出手，二人连忙牵住，“这些年你们跟在我身边受苦了。以后，咱们主仆三人齐心合力挣扎出自己的好日子。”
青芝青蔓双手握住素绮的，泪眼朦胧地点头。
“从今日起，我会叫你们办很多事，不必问原由，你们只管信我。”
素绮与姊妹二人交心过后，便沉沉睡去。
翌日，青芝按照吩咐去告知了朱氏，意料之中的，朱氏没来探望，只嘱咐了青芝一句好生照顾。
素绮也乐得不必应付，思虑着后头的事，转眼蹉跎一日。
到了晚膳时分，青蔓前去取膳，过了好一阵才回来，拎着食盒，脸色却并不是多好，撅着嘴不知在嘟囔什么！
青芝接过来，与她一起摆膳，轻声问道：“怎么？大厨房那边又挤兑咱们了？”
“还不是那个许婆子！满嘴喷粪！亏我把食盒盖地快，不然都叫她把唾沫星子喷到吃食上了。”
“许婆子就那德行，仗着哄得了朱氏的欢心，扒高踩低，要与她计较，还不把自己气死！”
素绮默默坐在妆奁前，听到许婆子，眼皮动了动，忽地起身走到桌前，青芝见状忙道：“这就摆好，姑娘，您先坐着。”
素绮执起木筷挑开了一份凉拌蕨菜，底下铺着满满的卤肉，切成一片片的，素绮尝了一口，味儿略微有些淡；米粥里还找到了嫩嫩的鸡肉快。
青芝青蔓二人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小声琢磨道：“这么多年了，也不知大厨房里哪个是向着咱们的人。”因着这个人，素绮主仆三人在面慈心苦的继母手下讨生活，却也没缺过嘴。
素绮坐下，淡声道：“这就吃吧，别凉了。”
两个丫头答应了声，麻利儿地从身上的布袋里拿了自己的筷子，坐在素绮身旁，分着馒头就着肉吃了。
倒不是青芝青蔓不守规矩，无礼，而是素绮一贯是这样，待她们真心好，尤其是吃食上，从不亏待，青芝还好，青蔓胃口大极了，每每都是素绮给开小灶，虽然跟着素绮看着不风光，但内里的实惠，小小年纪便历经风霜的姊妹俩早都心知肚明，所以她们这些年忠心地跟随，实心实意的只想回报素绮这个主子。
“这几日，咱们得想法子出门一趟。”
青芝道：“出门？老爷夫人那里怕是不会允许？”
素绮揉了揉额角，轻蔑笑道：“她会允我出门的！只欠东风。”
翌日，东风没叫素绮多等，朱氏嫂子一大早便来了，素绮梳洗打扮好等待着，那朱氏嫂子前脚离了钟家，后脚素绮便领着青芝去了朱氏院子。
“母亲安好。”
“哎哟，前阵儿病得那么厉害，很该好生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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