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归》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彩绘雕梁悬白绫，沈宜芳投缳自尽。
奉行斩断白绫，横抱沈宜芳平放在内间床榻。探过脉搏，确认身死无误，奉行向小白摇了摇头。
小白不愿相信，拉起沈宜芳的手，塞到奉行手中：“你再看看，再看看呢？”
“脉息断绝，任谁也无力回天了。”
奉行握着沈宜芳的手，感受着余温渐渐消退。
人死恩仇两消。
冲天的恨，在此刻回落平静。众女哭泣声中，奉行静静地看着那张绀色的脸，末了只有一声叹息。为保孽胎，落得个一尸两命，香消玉殒，值得吗？
红萼擦了擦泪，在房中翻找，从柜里取出套衣裳，故作镇定地交给奉行：“殿下衣裳沾了血，换件吧。”
沈宜芳惊惧小产，淌血不止。奉行抱她回房，纱袖裙衫染着大片大片鲜血，透过衣料浸入肌理，在她晒红的手臂上烙下更加鲜红的印记。
红萼哀恸迷惘，不由自主地找些事做，想要尽可能地淡化悲痛。奉行原要拒绝，但看到红萼神情，最终点头应声。红萼有条不紊地帮她解去系带，褪去外纱。她听着屋内屋外此起彼伏的哭声，心中闷闷，目光在房中游荡不定。
“等等。”她止住红萼动作。
屋内地面落有不少血迹。沈宜芳一路走到梁下遗留的血路，悬梁自尽后积出的血泊，被她抱回床榻途中落下的三两血花，红萼、小白惊慌中踩出的血脚印，凌乱有序，合乎常理。只有沈宜芳曾踩过的圆凳凳面，仅紧挨地面的部分溅了些许细碎的血点，而凳面大部分，干干净净。
倘若沈宜芳踩着这张圆凳投缳，凳面即便没有血脚印，也该落有不少血花，随圆凳倒下，血液顺势滑落，留下道道血痕。
但什么也没有。
难道不是自尽？
奉行追问：“沈宜芳何时将自己关在房中？”
“半个时辰前。”红萼仔细回忆，“御医问诊时，沈娘娘不准我们在场，问诊结束，她就把御医轰出，关上了门。也是这时，有禁军来让守在门前的禁军侍卫归队。御医和侍卫差不多同时离开的。等他们离开，我们想进屋，却敲不开门，才叫无生去请归殿下。”
“去请太子了吗？”
“没有……”红萼摇头，“不敢。”
沈宜芳今日孤注一掷，惹怒赵结才被送回东宫，内苑女子纵然不知详情，也不敢请赵结回来。
“你们守——”奉行看看屋内两人，改了口，“你们到院中稍等，我换件里衣。”
小白还想留着，被红萼拉了出去。
关了门，奉行对尸身稍作检查。没有刀剑创口，没有殴斗痕迹，面色紫绀，应是窒息没错。再细看口鼻双手，在甲缝中找到几丝极细的棉线。寻张宣纸将棉线妥善收起，擦去双臂血渍，再匆匆换件干净清爽的襕裙。
“沈姑娘的遗体暂且勿动，守好门窗，在我带人回来之前，任谁都不能进屋。”奉行交代红萼，“确保屋内一切陈设、痕迹，我走时什么模样，回来时依旧什么模样。可以做到吗？”
红萼面露惊恐，她向来有些聪明，立时听懂了奉行言外之意——沈宜芳恐是遭人杀害，需要她们守住现场，以便捉拿真凶。“归殿下放心，我们能做到。”红萼抓起小白的手，两人一齐将门窗落锁，再设法安抚院中姐妹。
奉行另调两队禁军，一队查验身份之后，留其严守东宫，另一队派往御药房，扣押全部御医、宫人。
一场家宴，须臾之间，三条人命浮出。
冰鉴断肢，应是赵结所为。赵结预先不知沈宜芳今日会当众宣布有孕，但冰鉴断肢需提前预备，所以今日沈宜芳为或不为，都会有冰鉴断肢出现，引人向冰窖搜查。
但她粗查覃月恒尸体，发现覃月恒死后不久就已经冰封，时间早于她借赵结的口施压禁军。赵结在禁军搜宫期间频频催问覃月恒下落，试图逼她杀人灭口。那时赵结应是不知覃月恒死讯，一次两次明知故问尚是伪装，再而三就是欲盖弥彰，他不会做。
还有人藏在深宫暗处，在与赵结联手。而且这个同盟并不牢固，或说对方不在赵结完全掌控之下，否则他在第一时间就会得知覃月恒的死讯。
而她从沈宜芳甲缝中寻得的丝线，粗看颜色材质，像是从御医所用脉枕上勾下。脉枕大小，恰可捂住口鼻。红萼她们只看到御医被轰出门，但没见到沈宜芳。很有可能是凶手假扮御医借问诊行凶，同伙假扮禁军调走门前侍卫，杀了人后扬长离去。
一截断肢，三条人命，不能容这人藏身暗中。
奉行折回宣天阁，赵结仍在。
太子身份尊贵，被她下令扣押在此，其余禁军不敢妄动。是以铁蟒亲自坐镇宣天阁看押赵结，同时指挥禁军。
“禀小殿下，末将已将今夜之事传信两阁。两阁获悉后命刑部抽调官员入宫侦办，目前刑部官员已抵冰窖查看现场，解尚书与成尚书亲自往西宫五院询问在场人等，不知覃大人遗体是否移交？”
解悬和成颐正是两阁主理刑狱的阁臣。
众目睽睽见宫宴断肢、冰窖藏尸，这消息按不住。铁蟒传信两阁，也是照章办事。有解悬出手，能尽快揪出幕后之人。至于覃月恒之死，她自有脱罪之法。
“尸体移交两阁，仔细查验前来接收的官员身份。”奉行颔首，再叮嘱铁蟒：“今夜有刺客行凶，有劳铁将军调派剩余禁军，全力搜宫寻找刺客。另请铁将军将今日护送沈娘娘回东宫的禁军侍卫抽调来此，我有话要问。”
“末将领命。”铁蟒领命告退，立时安排下去。
堂内冰鉴化去大半，覃月恒的尸体有铁蟒照看，仍在整冰环绕中。刑部官员就在偏殿等候，得她准允，立时带队将尸体运走。
“几位大人。”奉行低声耳语，“东宫内苑也有命案，还请成颐成大人尽快前往。另烦劳诸位转告成大人，命案发生后，是我首先发现死者，我等成大人查看现场、验尸过后，再详细向成大人陈述所见。”
东宫内苑均为女子，且均受到惊吓。成颐作为女贤位列女阁，由成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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