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舟记》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你怎在此？”凌念初瞥了瞥眼前的红裳女子，毫不客气地问道。
“你能在此，我怎得不能？”红裳女子也没正眼去瞧凌念初，却是失了之前那副谄媚之相，现下看来，倒有几分不屑。
“你认得陆霄？”
“呵呵......”红裳女子一阵拐弯抹角地笑声，自捻着花指在脸颊上划了又划，接着道：“奴家何止认识哦……”那话语轻佻，将那意犹未尽的意思透了个七八分来。
此话一出，竟激得凌念初恼怒不迭，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眦着眼睛狠狠地盯着眼前这女子。
“懒得与你说笑！”红赏女子话锋急转，去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哼笑道：“想必你便是那陆大少主情愿豪掷万金的姑娘罢？”
“什么万金？”凌念初怒容未消，自也没什么好气。
“先前见你便觉不对，此时看来，呵呵……”红裳女子又是一阵令人酸恶的笑声哼来。
“先前？”凌念初不解道。“你且与我说说明白，什么豪掷万金？先前又如何不对？”
那红裳女子双手抱于胸前，先是摇了摇头，而后背过身去，心想眼前这丫头傻傻呆呆，清纯可人，倒是合了那陆霄的口味。“你可知先前包下那正条街市花销的阔绰大爷，究竟何许人也？”
“不知道！”凌念初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这阔绰大爷为何如此？”红裳女子斜过脸来朝那凌念初瞅了瞅，又转了回去。
“也不知道，你究竟要说什么？”凌念初不耐烦道。
“我只探得那消息，说自铁剑门里跑出了一个身无分文的姑娘，许是会饿死在路边。”红裳女子顿了顿，笑道：“这陆大公子许是担心人家安危，竟是为了那姑娘花了金银万两，包下了从这铁剑门一直到那蜀中沿途的所有铺子！你？可听得明白？”
凌念初将这句话在脑中来回反复思掇了十多遍，忽而深吸了一大口凉气。只见得她双唇紧阖，眉头轻皱，一抹浅水荡漾在那双明眸下睑中。虽不言语，却如有千言万语欲诉一般。自想那陆霄几番与自己难堪，却也不是故意相轻，反而多做弥补。若非自己一时冲动，也不至如此。倘若这陆霄当真有什么歹念，又岂会为了自己做那般挥金如土的铺张之事。经此一番波涛汹涌激荡心口，凌念初悔恨难耐：“莫非当真要应了大师兄所言，此后再不能相见？”相至此处，忽来阵阵酸楚。
“姐姐，姐姐……”凌簌上前去拽那红裳女子的衣角，问道：“你可知那陆霄现下身在何处？”
“哟！这小叫花子现如今可变了模样呐！”红裳女子说着便俯下身去，双手搭在凌簌的肩头。
“姐姐可定要助我师姐寻得那陆霄才是！”凌簌望着那红裳女子的眼睛，哀求道。
“你怎知我定寻得到他？”红裳女子反问道。
“因为姐姐是‘伶羽金燕’呐！”凌簌得意道。
红裳女子听罢便是愣住，不知如何应他。
“姐姐到此地，也定是来探陆霄不是？”凌簌边说，边从身上摸出了一封信来，递与红裳女子，又道：“姐姐倘若寻不到，陆霄可就有性命之虞了！”
红裳女子打开信件，自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你二人，且随我来！”
另说那郭肆，一觉醒来却不见了凌簌，又去敲凌念初的门也没人应声，左右思掇便破门而入，却见那案上茶盏下压着一张字条：
大师兄先回蜀中，我二人稍待便至
——师妹亲笔
郭肆满头雾水，但见果真是师妹字迹，想来二人定有要事在身，自也作罢他想。
郭肆正驾车赶路，忽见一众官兵呼啸而过，却也只一阵稀奇：“这官府的狗奴才有什么能耐？又擒得住谁人？”想着便摇头大笑着赶车离去。
傍晚，云霞遮月，显出半抹微红，阵阵凉风卷了些许雨点凌空划过。远处山棱笔直，斜入湖中映出一半皎色、一半翠绿。雨点渐至，拍打着孤舟轻轻作响。舟上船夫摇摆木桨荡起粼粼波光，竟引来游鱼戏耍。船上人颔首作愁，望着嬉闹鱼儿瞧出了神。
“姐姐，姐姐，你为何叫作‘伶羽金燕’？”船上的凌簌打破寂静。
“我也不知。”红裳女子笑答。
“即是名字为何不知？”
“那你的名字又是从何而来？”红裳女子扭头问道。
凌簌默不作声，只得去眼瞧向正坐在船尾的凌念初。那凌念初缓缓回过头来，愁眉微展，勉强笑着：“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呀！”
红裳女子望着这二人，不禁露出了一番长久的微笑。心中却道：“我也有一个妹妹，也曾与她如此这般，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呀！”
船行之江口，听那船夫道这小船入不得海，须得换大船，便引三人上了岸去。却听得岸上一处嘈杂，凌簌好奇心甚重，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去，凌念初与红裳女子只得跟身上前。
“若是官府不许通行，须得张贴榜文告知，我等渔民，若是没了鱼打，便讨不得生活！”凌簌个小身薄，人群中一番推挤便蹿到了前面，正见一年轻渔夫领着一大帮人与那堵着码头上的两个官兵争执着。
“你讨不讨生活的不要紧，只是大人有令，这几日莫说渔民，便是商船、客船也不得出海！”其中一瘦高个子的衙役哼声道。此话一出便引得众人争相唾口。
“若不让我等出海捕鱼，那便是断了我等活路！”渔夫说罢，便回身向那一众人群喊了一声，霎时间民怨鼎沸，个个攒起拳头向天挥舞。
另一矮胖衙役见此，便抽出腰间的长刀横在胸前，战战兢兢道：“尔等刁民，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顶撞官府，莫不是想尝尝那牢饭的滋味儿？”
“你家大人只派你二人前来岂能挡住这多人，着实呆傻，你家大人怎不自己来挡？”这凌簌向来最喜欢凑热闹，此一番竟上前与那衙役对峙起来，骇得凌念初连忙上前扯拽。哪知凌簌兴起，甩了衣袖径自走至那俩衙役面前，又道：“你二人如此势单力薄，便是他们一人啐上一口，怕也吃不起罢！”此话一出，人群中接连拍手叫好。
那矮胖衙役见如此小儿也敢给自己难堪，便朝另一个衙役使了眼色，抽刀便朝凌簌挥去。凌簌前些日才学得了些武功，正愁没人过招，见这人上赶着来送，自是跃跃欲试。只见凌簌先是一记闪身便轻松躲过迎面一刀，而后伸脚去拦，那矮胖衙役竟被凌簌这脚绊了个结实，一通踉跄摔了个马趴。众人见此便是笑声四起，那瘦高衙役眼见此番失了颜面，竟是目指气使的朝那凌簌背后一通乱挥而去。凌簌只顾得意，竟不知那乱舞刀刃正要上身。
凌念初与红裳女子见状，赶忙跃身向前。只一眨眼功夫，那瘦高衙役便丢刃飞起，红裳女子再又凌空一踹，便将那瘦高衙役踢落水中。那趴在地上的矮胖衙役见此二人如此身法，顿觉招惹不起，便也管不得那落入水中的同伴，竟做鼠窜逃去。此一番正引来周遭客商渔民连连称快，而后一股脑儿的涌上了码头。
待那人群散去，领头的渔夫独自走到这三人面前，抱拳道谢：“此番多谢三位相助！”只见眼前这渔夫手握一杆暗银色铁叉，身着灰青色短衫，下着同色水衩，那衣袖与裤脚都上挽出一道白边，裸出结实而健硕的肌肉来。待此人微微抬头，却露来一脸清秀模样，并不像个久经日晒雨淋的渔夫。
“好俊的小哥！”红裳女子不禁心中一颤，竟失声叹道。
渔夫顿了顿，并不做声，双颊似有微红，再躬一礼便欲转身离去。
“哎......小哥且慢！”红裳女子上前嚷道：“怎得这般怠慢姐姐？”
那渔夫停住，却不转身，好似犯了尴尬。
红裳女子绕至渔夫面前，又见这渔夫低头埋脸，一脸羞红，便笑道：“姐姐是想问路，你这般模样做甚，别人看了还以为姐姐欺负了你呢！”
渔夫子听罢，赶忙躬身抱拳道：“是在下怠慢了，敢问三位要去往何处？”
“即到了码头，当然是要出海咯，难不成是要住店么？”红裳女子笑吟吟道，自歪头朝这渔夫撅起了嘴巴。渔夫瞥见，急忙侧了侧身子，转向凌念初身前。
“若三位要出海，须得去问问客船。”渔夫不敢抬头，自又瞥了瞥码头，瞧了瞧天色，便道：“现下已过出海时辰，恐怕三位要待到明日晨时才能碰见客船。”
红裳女子见来凌念初正满脸焦急，自又问道：“若我今日一定要出海，可有办法？”
渔夫顿了顿，说道：“方才得三位仗义出手......如若不嫌弃我那船小颠簸......在下......可带三位出海。”
凌念初听此一言，顿时云开雾散。红裳女子从腰间淘出几粒碎银递与渔夫，笑道：“那便要麻烦小哥你咯！”
渔夫赶忙摆手后退，怯怯道：“使不得，使不得......谢还来不及，如何敢要三位银两！”
这渔夫的船并不比之前的江舟大上多少，且海浪阵阵，晃得船身不住左右颠簸。凌簌忽而感到腹中阵阵翻涌，自是一阵恶心，好在伸头吐在了海里，不然定要津得满船腥臭。
待船行已远，岸边渐渐隐在了海中。忽而四面冷风阵阵，缓落的雨点只一瞬间便作骤雨急落，雨点噼啪砸在海面、船身和那船尾正掌着桅杆的渔夫身上。海面忽而掀起了狂风，呼啸着裹卷着小船。那小船摇晃的愈发猛烈，好似只一下轻推便要掀翻了一般。
少时，正坐在船尾的红裳女子亦倍感不适，却是硬作强忍，只是面色发青，呕嗝不迭。渔夫见状，自是一边笑着，一边顺着船侧围栏溜跑过来，手中提了一只木桶。只见渔夫身手矫健，踩在那胳膊般粗细的围栏上竟也跑得稳当。海浪汹涌，小船剧烈摇晃，渔夫竟随着那海浪左右推涌一齐摇晃起来，好不灵活。若换了旁人，则定然是还未站到那围栏上去便要跌入海中。
渔夫走至船中便一跃而下，随即将木桶置于红赏女子身前，大声笑道：“若是难忍，吐出来便好！”
红裳女子此刻已全无嬉笑之意，双手紧捂住胸腹，低伏着身子，见那渔夫如此说来便更不做声，硬忍着将那口中之物咽了回去：“你自顾驾船便好......管我做甚?”
渔夫听罢竟不见岸上时那副扭捏模样，自是一阵哈哈大笑，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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