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上一世她与裴岘的孽缘,那可真真是荒唐二字。
上一世沈兰时如寻常一般帮奶娘在包子铺前张罗生意时,碰见了进京赴考的裴岘。
那时裴岘过了秋闱,孤身一人进京赶考。一路上可谓是筚路蓝缕,颠沛流离。谁成想只因迷了路,误打误撞来到了金霖城。那时的裴岘还是个伶仃少年,从家乡带的盘缠早已被沿途流匪洗劫一空,连根鸡毛都没剩。
等裴岘到了金霖城的时候,已然身无分文。他循着香味到了李家包子铺前,怀里却没有一枚铜板拿来买包子,最终饿晕在包子铺前。
多亏沈兰时发现了裴岘,笑眼盈盈地递给他个肉包子吃。前一世沈兰时被奶娘和姐姐们照料得很好,落得个品性纯良,所以对裴岘没有什么戒心。
听闻裴岘无父无母,进京赶考又早已误了时日,在金霖城完全没有落脚之处,沈兰时便恳求奶娘留下裴岘,让裴岘在包子铺打工。
沈兰时不知这其实无意中遂了周氏的心愿。
在沈兰时的两位姐姐都立下婚约后,周氏一直记挂沈兰时的终身大事。细水长流的寻常日子里,细细打量裴岘的相貌品行,愈发中意裴岘。
后来周氏觉察自己病骨支离,已近黄泉,再加上听闻街坊暗传裴岘是个读书人,日后有出息说不准能出人头地,决心要占裴岘个大便宜,便让裴岘与沈兰时结下婚约。
等沈兰时到及笄之年,略通人事之时,赶在自己还没有撒手人寰之前,便催这两人成亲。
她假意恐吓裴岘,如果裴岘不同意,就将裴岘赶出包子铺。
沈兰时想,恐怕那时候裴岘就烦透了她。但是无奈于生计所迫,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周氏,没有推脱什么,就与沈兰时定下一纸婚约。
沈兰时那时虽暗自欣赏裴岘风度,却从未打过裴岘的主意。她知男婚女嫁非同小事,怎么也不能乘裴岘之危,便多次劝说周氏,可周氏只说这是自己最后的心愿。
为让奶娘心安,也为裴岘不必受制于契约,沈兰时便与裴岘商议假定婚约,等日后奶娘安然离世,他们便当这桩婚事从不存在。
可没成想原本约定假定婚约,沈兰时却付出了真心。三年后,裴岘再次进京赶考,蟾宫折桂,被敕封为探花郎。再次变得孤身一人的沈兰时只能随着裴岘进京,借当初的潦草婚约厚着脸皮强迫裴岘娶她。
谁料裴岘竟与圣上的掌上明珠胡符公主看对了眼,圣上下旨赐婚,公主成为了裴岘的正牌夫人。
大概是为了给沈兰时一个说法,也堵住悠悠之口,在裴岘与公主成婚后,裴岘又纳了几房“夫人”,也就是妾室,其中一人就是沈兰时。
沈兰时不堪其辱,自此之后见裴岘如见仇敌。
两人互知对方厌恶自己,便双双不再与对方相见。说也可笑,两人虽于年少之时就立下婚约,但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不过裴岘大概也不愁无人伴于床榻,上一世沈兰时临死之前,就听玉蛮说裴岘与公主喜得麟儿。这麒麟似的“宝物”,岂不能保裴岘一辈子荣华富贵,当真是“可喜可贺”。
重回遇见裴岘的这一日,沈兰时不知自己这一世会不会再遇见裴岘。
如果裴岘依旧出现在包子铺前,沈兰时本想躲了他去。可是想到前世的凄惨的境遇,此时的沈兰时更想狠狠羞辱裴岘一番,以报前世怨愁。
“青青,你要是累的话,跟娘一起家去歇歇便是。”
日上三竿,长姐李晔华替母亲李氏照料铺前的包子摊,看到一直在帮自己张罗的沈兰时,生怕把这小妹给累坏了。
“长姐,我没事。倒是长姐已经忙了许久,不如去小憩一会吧?”
沈兰时眼睛都笑弯了,装作乖巧的样子对李晔华道。她可不想过一会自己欺负裴岘时,那副尖牙利齿的样子伤了自己在长姐心中的印象,因此竭力地想把长姐赶走。
可正当沈兰时说话的时候,一阵悠长的风从长街的尽头吹来,似是吹过古与今,吹过行人,吹过玉楼珠树,也吹过沈兰时简陋的包子铺,直到打断了沈兰时的思绪。
忽如其来的风将包子铺那树荼蘼吹尽,似雪的花瓣飞了来人一身,四下喧嚣里,只有风伴着残花去往的那方万籁俱寂。
沈兰时无意间朝着花瓣落下的地方望去,只瞧见裴岘正站在那边,安静地将荼蘼的花瓣从身上抖落。
沈兰时并不知他是何时来的,等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那边了。
少年裴岘虽衣衫褴褛如同金霖城城墙下的乞丐,但却是个譬如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他神情淡漠,熟悉他的人都知裴岘自少时起便孤光自照,肝肺如同冰雪,从不表露喜悲,亦不与人亲近。
他一出现,包子铺前仿佛变得不那么吵闹了。裴岘生得过于标致,那周身气场分明与众人不同,街上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着他。
再次遇见年少时的裴岘,沈兰时心中顿生出复杂的情绪。
但她没有张扬,只是低下头装作没看见裴岘,余光却瞥见裴岘朝她走近了几步。
上一世的时候,裴岘就是站在这里。因为囊中羞涩,外加过于孤高的脾性,拉不下脸面上前跟沈兰时讨个包子吃,竟在午后的日头下站了半晌,然后活活被晒晕过去。
沈兰时喂他清水,然后给了他个肉包子,裴岘才重新活了过来。沈兰时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很是新奇,便莞尔一笑问对方名姓。
刚缓过来的裴岘突然小古板似得正襟危坐,然后拱手朝着沈兰时行了个揖礼:“裴岘……出身汝宁裴氏,字宴山。”
沈兰时被他逗笑了,模仿裴岘说道:“那你记住了,我叫沈兰时,自幼长于金霖城,字……我无字,娘亲她们唤我青青。”
相逢胜却人间无数,但终究是兰因絮果,回首相看已惘然。沈兰时想,后来的裴岘,大概早就忘记了他们当初是如何相遇的,也忘记了沈兰时对他的恩情。
所以这一世,沈兰时打算眼睁睁地着看裴岘晒晕过去。
果真如沈兰时所料,裴岘扭扭捏捏地在一旁站了许久。沈兰时目不转睛,依旧面带微笑帮长姐给客人捡包子,然后接过客人递过来的铜板。
看着无人理会自己,裴岘站不住了,怯生生地走上前来。
沈兰时心下一惊,怎么,难道这一世她遇到的裴岘有钱买包子了?
裴岘举动与前世略有不同,不过沈兰时并没过多在意。碰巧此时有几个帮富贵人家跑腿的小厮结束了府里的差事,到李家包子铺买晌午的伙食。
小厮中为首的小张生相貌生得讨巧,嘴也讨巧,自幼与沈兰时相熟,对沈兰时一直暗藏心意,但却与裴岘冰炭不投,前世两人颇不对付。
小张生一上来便咧着大嘴,豪不羞涩地朝沈兰时道:“青青,替我捡一个翡翠白菜素包,再来一个香菇酱肉包,一共要几文钱?”
沈兰时对包子的卖价熟稔于心,她一边捡着包子,一边对小张生说道:“素包三文,肉包五文,一共八文。”
小张生脸上挂着笑,对身后众小厮道:“我就爱吃青青家的包子,特别是这透皮流油的大肉包,一口咬下去馅儿装得满满的,嘿,真香。”
沈兰时回道:“那你常来买包子,下次让你两文。
看着沈兰时与小张生有说有笑,呆站在一旁的裴岘神情有些不自在。他攥攥衣角下定决心似得,从怀中掏出了仅剩的三枚铜板。
“请给我一个素包。”
老天,沈兰时万万没想到,这一世的裴岘居然有钱,虽然……只有三个可怜巴巴的铜板。
沈兰时微微蹙眉:“不卖。”
裴岘举着铜板的手滞在半空中,他大概很疑惑,为何眼前这个对别人笑眼盈盈的娇俏少女,一看见自己就变了脸色,不仅对他爱答不理,甚至连包子都不肯卖给自己。
但他还是想再争取一次,便又问道:“为何卖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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