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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重回金霖城(四)

小说:

娘子她只想卖包子

作者:

夜市烧烤摊老板

分类:

古典言情

来人正是裴岘。

黯淡的天色里,他站在巷口火把的光下,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暖色,像暮色里的霞光独留在了他的身上。沈兰时揉揉眼睛,觉察到那巷口身影真的是裴岘。

可是裴岘三日前不是早就离开了吗,那日她狠狠地将裴岘污蔑了一番,甚至还把裴岘给污蔑哭了,让其在街坊面前颜面丢尽。

可事到如今,裴岘为何还留在金霖城,身无分文的裴岘又是如何度过的这三日呢?沈兰时看着裴岘的身影,疑惑不解。

想来前一世李晔华成亲之日,裴岘也是在场的。那时裴岘才被李家包子铺收留,因李家无男丁,才被叫来帮衬李家,为孤儿寡母壮些人气。

沈兰时料到,或许有的事是命中注定,是无法凭她一己之力改变的。就像说不定这是裴岘命里有定数,一定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那就随他吧,只要裴岘不来招惹自己便好。

沈兰时回过头,跟着窦家的小马车,准备一同去窦家。原本细细思忖裴岘之事的她,偶然间抬头瞧了一眼窦家雇的这辆小马车。

这不瞧不打紧,这一瞧全被这辆半新半旧的小马车夺去了目光,心里直犯嘀咕。

李家新婿窦洵阳骑马驾车,身上也着盛服,头上还戴着剪裁花胜。那一身李晔华亲手做的公裳裁剪合宜,将窦洵阳那副普通男儿的身躯衬得好不气派。

只是那身下的马……沈兰时轻轻叹气,怎么是个瘸腿的。

这蹇马一脚深,一脚浅,马背上的窦洵阳也坐不安稳,从李家到窦家这几步路,左摇右晃的,都差点被颠出去好几次。

细细察看才发现,这窦洵阳虽然脸上带着笑,但两胯箍得紧紧的,生怕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摔个四脚朝天。

好在后面的马车行得还安稳,不至于磕碰着马车里的长姐。

前一世长姐去窦家之时,沈兰时虽也跟在马车后面,但她那时还在留恋长姐,哭得像个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这新姐夫骑的马。

看着沈兰时眼儿一直瞧着马腿,前来看热闹的小张生笑嘻嘻地上前,凑到沈兰时旁边说:“青青,快看你姐夫骑的马,你可知道他为何骑这马不?”

沈兰时不解,疑惑这一匹跛脚马,还能有什么稀奇“典故”?

小张生边走边道:“我前日替府里公子上马市配鞍鞯,碰巧遇上窦洵阳他娘亲去雇这今日的马和车,你可知他娘亲是如何与那贩子言语的?”

沈兰时摇摇头,很是好奇。

“赁车贩子知窦家是喜事用,给窦洵阳的娘亲看了带锦缎轿帘的新马车,但他娘亲非说不用太好的马车,让贩子把昨天王屠夫拉猪肉的马车给她。”

小张生接着说:“那马就更有趣儿了,那马夫的说,马一天八十文,他娘亲非让人家便宜些,结果人家马夫想了一会说,好马一天八十文,不过有条跛脚的马可以便宜些。”

马夫掐指一算,一匹好马八十文,一匹马共四条腿,那么一条腿就值二十文,因此这匹瘸马就六十文赁给窦母了,事后两人看起来都很满意这桩子买卖,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期间有街坊路遇,劝窦母对新媳妇好些,换得好马好车去迎娶,这样李家在内外亲戚前头也体面些,李晔华不至于被评头论足。

可窦母只调笑说,如若劝解的街坊替她出马车钱,她就愿意照做。窦母还说,当初老窦公去她家迎亲的时候,推着一辆独轮车就把她接回来了,更休说独轮车另一侧还放了几斗后日要酿酒用的糙米。

这世间女子嫁娶便是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窦母笑说,他们窦家虽开着酒铺子,但也不是富贵人家的命,须得随他们家本性,要简朴的儿妇才好。

听闻此言,小张生说街上之人都惧窦母让其出钱,皆道窦母是把过日子的好手,真真是明事理。

沈兰时闻言蹙眉苦笑,这窦母可真是好利索的嘴皮子功夫,虽面上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但背地里只不过是不愿为李晔华花银子。

倘若今天他们李家吐个半分怨言,众人便觉新妇家人不明事理了。但好在奶娘周汝宁和李温莹都是粗枝大叶之人,貌似并未觉察,而李晔华必不会说出来,使窦生难为情。

只是李晔华如此隐忍,想必日后还有万千如同今日破脚马的事,只怕是吃不尽的闲气,打不尽的家事官司。

所以只有沈兰时自己一个人,暗戳戳地生闷气。

小张生看见沈兰生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遂被其逗笑,抬手想摸沈兰时鬓发时,突然听闻身后有人咳嗽,像害了什么要紧的时疾。

咳嗽声打断了小张生的动作,小张生的手举起也不是,搁下也不是,他只能尴尴尬尬地愣在原地。

“咳咳……”

沈兰时站定,回头看去,发现裴岘竟跟了上来。裴岘落了她和小张生几步,正用袖子掩着半张脸,轻声咳嗽。想来他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许是染了风寒。

“原来是你。”小张生认出了眼前之人就是在包子铺前哭的小乞丐,想起沈兰时讨厌他,就佯装凶恶道:“去去去,一边去,你害青青也咳了如何是好?”

小张生边走边威胁裴岘不要跟上来,看着眼巴巴瞧着她的裴岘,沈兰时虽有些不忍心,但也没再说些什么。

沈兰时想,此时的裴岘与她形同陌路,他完全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厌恨他。平白无辜被人嫌弃,想来裴岘也挺郁闷吧?

言语之间,众人已至窦家民宅。窦家正门灯笼高挂,院里红烛空烧,四下皆是宾客。窦洵阳先下了马,依照规矩被人引到了厅前。李晔华后下车,便有人将盛在斗里的谷豆、铜钱、干果一类的抛洒在其脚下,引得孩童嬉戏争抢,意在祈福。

沈兰时挤过人群,她心想自己今日必须时刻注意窦母些,便挤在前排观礼。

待窦洵阳携李晔华拜了窦家列祖列宗,两人往正厅站定,宾客齐聚堂前。窦母与周氏坐定许久,可这交拜之仪却迟迟没有开始。

众人定睛一瞧,这才大呼不妙。貌似万事俱备,原来还欠“东风”。那就是负责主持这交拜之仪的傧相,也就是酒楼的张账房没到场。

意识到这一点后,众人才乱哄哄地一起找这年近古稀的老先生,生恐他出了什么事误了良辰。

“不好了。”有个小厮三步并两步,跑到堂前对着小张生喊到:“那个,快去后厢看你表叔。”

小张生急切切地问:“你丫快说,我叔父他如何了?”

小厮终于喘上气来,对众人道:“张账房他……在后厢喝多了几口,泡到酒缸里了。不过不打紧,我已经将他捞出妥妥安置了,现在在酒缸后面正酒酣呢。”

窦家后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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