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风如刀,冷雨似箭。
砰——!
巨响撕裂雨幕,腐朽不堪的庙门被一股巨力狠狠撞开。
一道纤细的身影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浓重的血腥味,猛地滚了进来,重重摔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泥水混着暗红的血渍在她身下洇开。
解临安蜷缩着,浑身湿透,紧紧贴着瘦弱的身躯,左肩赫然插着一截断箭,皮肉狰狞外翻,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凌乱的黑发紧贴在苍白清丽的脸庞上,遮住了大半容颜,唯有一双眼睛,盛满了惊惶和绝望。
解临安,碧落国最后的公主。
她眼睁睁地看着新朝造反者的暴行,父王母后血溅宫闱,死不瞑目,护卫们惨死血泊,偌大皇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明百姓,竟无一人存活,国破家亡。
在内官的拼死护送下,她才侥幸逃生,此后十年,被秘密抚养在深山中。
然而新朝不知如何得知,前朝仅存的血脉还活着,派出大量追兵,全国搜查这小公主。现在,她如丧家之犬般被追杀至此。
复国!
复仇!
是支撑她逃到这里唯一的执念。
但此刻,冰冷的现实和剧痛几乎要将这执念碾碎,门外,是如跗骨之蛆的新朝追兵……
她不能死在这里!
“解临安,滚出来!国师大人有令,留你全尸!”嚣张的吼叫穿透风雨,如同催命符咒。
恐惧瞬间攫住心脏,解临安打了个寒颤,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爬向那尊歪倒在角落,泥胎剥落的残破神像。神像前的供桌早已腐朽,桌下勉强算是一处藏身之所。
她像受惊的小兽,瑟缩着躲进狭小的供桌底下,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搜!她跑不远,肯定在里面!”
脚步声,刀剑碰撞声,翻找声在门外响起,越来越近。
完了,要被发现了!解临安绝望地闭上眼。
就在这时——
一道低沉而慵懒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直接响起,仿佛古老的琴弦被轻轻拨动:
“啧,真是狼狈啊,小公主。”
解临安猛地睁大眼睛。
谁?解临安惊恐地环顾四周,供桌下狭窄的空间里,除了灰尘蛛网空无一物……难道是头顶那尊神像发出的?
不对,神像怎么会说话?
其中一定有诈!
“谁,是谁!”解临安低声呵斥。
“从桌下爬出来,然后抬头看我。”
被点破了藏身之处叫解临安头皮发麻,她强作镇定地匍匐出去,殿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影。
事已至此,解临安只得循着声音转过身,抬起头,仰望那尊破败衰朽的神像。
神像裂开了无数条细缝,结满了蜘蛛网,但仔细看去却能看见一个衣袂飞扬,眉目含笑的轮廓,透着谪仙般的清冷。
尽管如此,解临安脑子发麻,不会遇见了什么牛鬼蛇神吧?
追兵的脚步声已至门边,粗鲁的拍门声响起:“里面的人,滚出来!”
解临安吓得浑身一僵,也顾不上什么神像不神像了,死死捂住嘴。
“想活命吗,公主殿下?”脑海中的声音慢条斯理道:“看见门外交错流动的灵力了么?”
话音未落,一股冰冷又灼热的力量强行涌入解临安脑海。随之,浮现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感应,能隐约感知到周身环境中某些无形的力量在流动,像“线”一样互相交错着。
“这是什么?”神奇又陌生的感觉让解临安有些不安。
脑中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世间万物各有因果,谓之律。此力量名为劫律,顾名思义,可夺他人之灵力、天赋,甚至片刻的时运。”
劫律!
解临安心中剧震,还有这种强大蛮横的能力!
如果能为她所用,那父皇母后的仇,碧落国的耻辱就可以……
“想拥有么?”那声音循循诱导,带着解临安无法抗拒的魔力:“做我的信徒,供奉我,这力量就是你的了,如何?”
信徒?供奉?
解临安心中警铃大作,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存在,所求绝不简单:“为什么是我?”
“公主殿下灵心慧性,资质过人,你供奉的香火,可使我的神力恢复迅速。”
复仇必然有代价,如果这就是所谓的代价,那……
不等她思考,门外追兵已经破门而入,乌泱泱地涌进了破败的小庙:“搜!她肯定躲在……”
“集中精神,以意念控制缠绕在他们身上的力量之律。”神明指导道。
解临安果然看见了蜂拥进来的追兵身上杂乱交错着闪着金光的线,蓬勃乱舞着。这就是力量之律吗?她集中全部精力,强压恐惧,死死地盯着数目庞大地追兵。
精神有种在被强行抽离感觉,好晕!
“沉下心,意念不要反被他们控制!”神明的声音如同纶音佛语,顿时让解临安眼底一片清明:“趁机抽取生命之律,快!”
闻言,解临安不由自主抬起手,追兵身上缠绕着的金丝线如同被吸引一般,尽数朝她涌来。而追兵也从片刻前的精神抖擞变成现在的萎靡不正,一个个被剃了筋骨似的,趴在地上匍匐着。
“斩断生命之律。”
解临安的手掌收紧捏拳,嘣!生命之律赫然断裂。
只见那些僵立的追兵身体猛地一震,眼耳口鼻瞬间溢出暗红的鲜血。他们脸上的惊恐凝固,瞳孔涣散,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噗通,噗通,几声闷响过后,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破庙内只剩下窗外狂暴的雨声,以及解临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
死了?她杀人了?
解临安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和震撼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神明的声音微微上扬:“劫律的力量,满意么?”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如此轻易,又如此可怕。
她要活下去,她要力量,她要复国!
“我答应你!”解临安几乎从心底喊出来一般,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话落,殿内金光大作,一道道晶莹的光束将解临安与神像紧紧相连。
契约达成!
“呵,聪明的选择。”神明轻笑。
解临安如梦初醒,她强忍住不安和身上的剧痛,警惕地望向地上那几十具死不瞑目,七窍流血的尸体。
突然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捂住嘴,她才没当场吐出来。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目光投向那尊残破的神像。
“我乃前朝临安公主,落难至此幸得神明大人出手相救,敢问大人尊号?”
神像上方,点点微弱到近乎透明的金色光粒慢慢浮现汇聚。
光芒闪烁不定,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勉强勾勒出一道极其稀薄、颀长的男子虚影。
“楚辞。”虚影的声音十分单薄,仿佛随时会消散,“曾经的万应公,算了,一个快消散的落魄神明罢了,说了你也不知。”
楚辞?万应公?
解临安心中惊涛骇浪,万应公的名号谁人不知,一个如此强大的神明,为何会沦落到这种破败之地,还法身消散?
“楚辞大人,您怎么会在此处?变成这般模样?”她忍不住追问。
“时代变咯,”楚辞的虚影晃动了一下,似乎连维持这个形态都极为吃力,“神道崩坏,信仰凋零,没有信徒我就没有神力,只能苟延残喘罢了。”
“此地曾有些微香火,我便在此沉睡,直到被你吵醒,公主殿下。”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解临安颈间滑落出来的半块螭虎玉佩。
解临安下意识地握住那温润的古玉,这是母后临终前塞给她的唯一信物。她还有很多疑问,但看着楚辞那随时会溃散的虚影,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这些尸体……”她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声音发紧。
“烧了,或埋了,随你。”楚辞的声音越发虚弱,“我休息了。”
虚影的光芒急剧黯淡,楚辞显然是不想脏了手。
她笨拙地铲了些湿土和碎石准备草草掩盖,脑海中忽然传来楚辞的声音:“衣服上有朝廷的徽标,你想明晃晃告诉别人,朝廷的人死在这了么?”他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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