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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流星

小说:

[HP]摄神取念

作者:

RinnArdbert

分类:

穿越架空

《[HP]摄神取念》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她先是看到无数个自己。

在课堂上,在礼堂长桌前,在他的办公室里,坩埚旁边、她家客厅、庭院、沙发、钢琴、餐桌、在——每一个他身边的,或者不是他身边的场所,低头沉思,认真工作,亦或是,执拗地一再出现在他的视野。

她怔愣一瞬,才发现原来在他眼里,她一直是一头不知疲倦的小兽,一点一点撬开他本不应脆弱的防线,一次又一次地闯入他的世界。最可怕的是,他并不清楚这份爱究竟是什么时候累积起来的。等察觉时,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看见那么多的她,就像瓶里不断堆积的许愿星,慢慢地一颗接一颗,最后累积成一盏小灯。

那灯火在这片宛如他心海的空间绽放出明灿的光,温暖而又澄澈。蕾雅仔细环视四周,在这大片淬开的辉耀里发现了一个始终背光而昏暗的角落。她清楚这是他的暗示,便朝那个角落踱步而去。

当她穿过这个角落,所有的光团猛地坍缩,重新凝聚成一扇复古红色的门。她即刻认出那是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风格,随着这认知,脚下也清晰传来轻微的摇晃感。她迟疑片刻,伸手拧开黄铜雕花的门把手,眼前出现的是列车的盥洗室。

一个黑发男孩矗立在镜子面前。他有一个高挺的鼻子和过长的头发,他穿着崭新的霍格沃茨校服,正一遍又一遍地微调好不容易系好的黑色领带。第十次确认它真的没有歪斜后,他又低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根同样漆黑的魔杖,很仔细地抚摸着,仿佛握着什么珍爱至极的宝物。良久,他再一次检查了仪表无误,郑重地将魔杖放回口袋,拉开通往车厢的门走出去,脸上写满了对进入人生新阶段的期待。

列车发出一声尖锐的蒸汽鸣笛,蕾雅捂住耳朵,快步跟着这个看起来比其他新生更显老练的小家伙,匆匆来到其中一个包厢。包厢里有几个吵吵闹闹的男孩,她一眼就认出布莱克,而另一位乌发男孩长得几乎和哈利一模一样,不用多加猜测,肯定是詹姆斯·波特。

小男孩径直走过他们,走到窗边坐下。就在窗外那大片金色麦田的映衬下,蕾雅又看到了那个拥有深红发的女孩,莉莉。莉莉脸上写满不悦,甚至还没换上校服,她对男孩说:“我不想跟你说话。”男孩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冷淡,两人拌嘴几句后,他依旧兴奋地对她说:“我们出发去霍格沃茨了!你最好进斯莱特林。”

“谁想去斯莱特林?”波特和布莱克哈哈大笑,发出嘲讽的嘘声,“我们才不愿呆在那呢。”

莉莉气得脸颊泛红,用嫌恶的眼神扫了波特和布莱克一眼,转头对黑发男孩说:“走吧,西弗勒斯,我们另外找一个包厢。”就在男孩和莉莉转身离开的瞬间,不知是布莱克还是波特,用令人不快的嗓音喊道:“回见,鼻涕精!”

——怎么会呢?

蕾雅瞪大眼睛,盯着波特和布莱克稚嫩却无所顾忌的笑脸,难以置信他们竟然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嘲弄他人。她的惊愕还没停止下来,列车呼啸着驶入山洞,周围瞬间被暗黑吞没。

当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她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旁,身后站着的是那个一脸忐忑的黑发男孩,正紧张地望着前方。她按照他的视线看去,看到戴着分院帽的莉莉——“格兰芬多!”随着这声高喊,男孩低低地叹息一声,听起来十分伤心,蜡黄的脸上显现出难掩的失落。

她跟着他穿过一条又一条霍格沃茨的走廊,目睹他在许多个日升月落中,与莉莉和书本相伴的岁月。男孩的孤独是显而易见的,除了莉莉的身边以外,他最喜欢就是一个人待在黑湖旁边的山毛榉树下。渐渐地,他来得更多,因为莉莉有了更多的朋友,不再总在他的身边。而他还有别的麻烦要避开。

从入学开始,波特、布莱克,还有蕾雅认出来是卢平和彼得·佩蒂格鲁的四人组越来越频繁地找他的茬。他们叫他“鼻涕精”,并用各种危险的魔咒一次次埋伏和袭击他。有一个晚上,他们将他引诱至尖叫棚屋,变成狼人的卢平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波特在最后一刻良心未泯地冲出来。

这个恶作剧实在太过分,蕾雅本以为这件事至少会获得公正的处理。但是,邓布利多对波特和布莱克只给予象征性的惩戒,理由是“波特及时阻止了灾难,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而实际上,她猜测邓布利多是为了防止卢平的身份被公开,也是不想牵扯到背后更多知情不报的人。

为了这些“更多人”,邓布利多选择牺牲了“少数的他”。

到这里,她觉察到他在霍格沃茨的境地。他没有可靠的父母,没有偏袒他的教授,他没有人可以依从,面对欺凌和不公正,他只能学会自己成为自己的保护。

记忆的片段还在继续,他和莉莉的矛盾也越来越多。几天后,在与莉莉的一次争吵中,她冷冷地对他说:“我不喜欢你的那些朋友”,“你到底为什么对他们这么上心?明明是詹姆斯·波特救了你,你太忘恩负义了。”

他试图辩解,试图告诉莉莉“波特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卢平是个差点伤到我的狼人”,“布莱克想让我死”,“我不愿让你跟波特在一起”。他张了张嘴,又无力地闭上,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因为他曾向邓布利多保证,那晚发生的一切将随风消散。而面对明亮如朝日的莉莉,他甚至不敢直视心中的感情。

莉莉终究是离他而去,渐行渐远。

他开始全身心投入学习,日日夜夜地钻研着魔咒和魔药,渐渐与斯莱特林的同学们走得越来越近。卢修斯·马尔福赏识他的天赋,他接触并逐渐掌握更强大的黑魔法,甚至创造出独特的魔咒。如他所愿,他变得更强,强大到可以独自应对那四个人的挑衅。

他们恶意报复他,把他倒挂起来,在他最喜欢的那棵山毛榉树下当众羞辱。他本是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理所当然地恼羞成怒,连前来为他辩护的莉莉都无法让他冷静。愤怒之下,他对莉莉说出了无法挽回、无法磨灭、也无法原谅的话:“泥巴种。”

过后的好多天,他一直尝试找她道歉,可是她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找借口原谅你,我不能再装下去了。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你管我这类出身的人都叫泥巴种,西弗勒斯,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又一次张了张嘴,却最终无力地闭上。

他离开了他唯一的光。

从此,他确实坚决地选择了自己的路。在那个所有人都被迫站队的年代,他追随伏地魔,为之奔波效命,收集所有黑魔王需要的情报。直到伏地魔做的事愈发疯狂,直到预言泄露,直到他将目标对准莉莉一家。

在那树影婆娑的荒凉山顶上,蕾雅陪伴他一同矗立在那里。他大概在等谁,从下午开始就像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等天入了夜,树林的轮廓更加阴森,一声幻影移形的爆裂声割断空气。

他扑通跪倒,膝盖重重地砸向冰冷的地面,卑微得像个毫无尊严的奴仆,向满脸冷漠和憎恶的邓布利多苦苦哀求,恳请他救下莉莉。他脸色苍白,嘴唇因在寒风中等待太久而皲裂,但他的话音从未如此绝望而有力。

“保证他们的安全,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是十七年前,他唯一的乞求。

但是,画面迅速溶解,她马上就看见莉莉死亡以后他的彻底崩溃。在熟悉的校长室里,一具空壳般的男人瘫倒在校长室的椅子上,他在最后一缕灵魂出走之前留下宛若遗言的自语:“我希望死的人,是我。”

四周瞬间被殷红如墨的液体浸透,寒凉而阴沉、扼喉般的窒息感袭来。大幅的片段掠过,纷杂反复,随后交叠在一起,是这十七年里他周旋在伏地魔和邓布利多之间、如履薄冰的模样。他本以为自己已如行尸走肉,却屡屡为莉莉的死去而恸哭,为任务的失败而愧疚,为无法施救人们而怜悯,为在黑夜里的辗转反侧而自责。

他一次次告诫那个名为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自己:骄傲的、感情用事的傻瓜,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沉溺在悲伤的回忆,让自己那么容易受刺激,但软弱的人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1)

一次又一次,他在撕裂和崩溃中重塑自我,最终学会完美地掐灭一切情感。

他是罪人,本就应该如此。

蕾雅已经不忍心看下去。

她蓦地撤销咒语,主动退出他的记忆。

魔杖从手中滑下,她大脑空白,背脊发凉。她张了张嘴,然后无力地闭上,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像记忆里的他般。

她用掌心按住眼下的潮湿,不想让身边人察觉到她的泪水早已爬满脸颊。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斯内普和布莱克到今日仍然如此剑拔弩张,为什么斯内普对哈利从来没有过好面色——为什么他会在那个雪夜里对她说:“我曾以为他们能给我答案。”

可他赌上了所有的意志和鲜血,却既未在伟大光明的辉煌中找到答案,也未在险峻黑暗的深渊里寻得一丝救赎。

所有的事都显得那么徒劳,层层叠叠,圈圈绕绕,最终回到起点。就像他身上那道无法解开的死结,拧在脖间,捆缚着纵横繁复的丝线,分不清缘由,也理不出因果。

湖边变得更冷,她边抹着眼泪边捂紧震颤不已的左胸,在脱力感全面袭来之前,发现已悄然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斯内普接住她滑落的魔杖,也稳稳接住下一秒要滑落的她。他听着她抽泣,手掌一下下抚过她的肩背,有些懊恼地说:“抱歉,我应该选择一个更好的方式。”他温厚的话音把她从那片失意中带回现实,又用这优雅的嗓子故意奚落道:“不过,你现在想反悔还不算太迟。”

“……我才不会,就这样离开你。”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随后将脸埋入他的衣服里,摇了摇头,反而更用力地抱紧他,贴近他,探身轻吻他的额头,轻抚他黑发和笔直的肩膀,想替他抹平他过去的伤痛。

想起来,他必然是下了再次赴死的决心来回应她的感情。

本已是千疮百孔的他,是为了她而重新拾起趋光的勇气。她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

还好,还不算太晚。

“西弗勒斯。”她轻轻地唤他,擦干泪水。

“嗯?”斯内普保持着一贯的冷冽,脸上平静到什么都没有,就像这漫无边际的夜。

“谢谢你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她说,深吸一口气而后静默片刻,脑中擦过许多纷乱的思绪,她最先想到的是昨天的事,突然就生出许多不甘心,于是直接斩钉截铁答复他:“但是如果还有下次,布莱克先生再来的话,我就不会离开了。”

“你要做什么?”斯内普挑起眉毛,问她。

“我要告诉布莱克先生,你不是他想的那样。”蕾雅眨眨眼,果断地回答道,“你比他认识的要强大,也比他看到的更洞悉一切。”她稍作停顿,想了想,又说:“还有邓布利多先生,他也太过分了。明明什么都清楚,可是他一点都不紧张。”

斯内普低哼一声,“你不必因为我而疏远那些人。我坐到这个位置之后,也逐渐理解,有些事并非我一个人能掌控。每个决策、每个观点,都有许多得已和不得已,应为和不应为。”瞧见她微微皱眉,他慢慢地解释:“当然,这不意味着我会就那件事宽恕任何人。我从不质疑邓布利多为大局所施舍的善意,但是他对一个人的善意往往会成为对另一个人的恶意。而命运,从来不讲公平。”

命运对他来说,从来都不算公平。

不过至少,它对他仍然算是留有一点仁慈。(2)

斯内普静静地注视着身边这张铺满倔强的脸,沉默一阵,从口袋里拿出怀表,借着湖光瞄了一眼——时间不早,但他还有最关键的话没有对她说。

这么想着,斯内普决定把话题引到他今晚做好决心坦诚的部分。他深知如果他不开口,这将会是横亘在他与近在眼前的幸福之间的一道丑疤。

他已然尝到由她带来的甜蜜,他不愿再因为故作冷漠和隐瞒让她伤心、流泪或离开。

他用前所未有地耐心的语气开口:“能告诉我,你昨天为什么哭了吗?”

“我都说我没有……”蕾雅正要辩解。

“等你可以完美盖住你哭过的痕迹,再来跟我说这样的话。”斯内普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继而揶揄道:“至少,聪明点,下次先去洗个脸。”

“我只是眼睛有点红了,真的没有哭。”蕾雅鼓了鼓嘴,纠正道。她叹了口气,稍微坐正一些,调整好思绪,缓缓地说道:“其实,我比你预想的要知道更多的事。”

“比如?”他的眼中划过疑虑。

“比如说,你一开始就准备好放弃生命。还有……”她停顿半晌,咬了咬唇,继续说:“预言和赎罪的事。”

斯内普盯着怀里人,沉声问:“邓布利多告诉你的?这就是当时上大脑封闭术时你死守的秘密?”

“预言的事是后来从哈利和赫敏那里听见的。赎罪和你下定决心离开我们的事是邓布利多先生一开始跟我说的,但是他在我们训练之前就抽走了这些记忆。”蕾雅对身边人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所以,当时我真的没在守什么秘密。”

不愧是邓布利多一贯的手段,一早就设法避免斯内普从她的记忆中摄取到任何不利于计划进行的东西。斯内普淡然地“嗯”了一声,心中有些自嘲地想起,当时竟执着于探求她参与一切的“确切原因”。现在回过头,才明白过来,爱意本身就足够成为理由。

他继续问:“不过,我不觉得你昨天是为这些事哭?”

蕾雅又一次深呼吸,她用指背按住鼻下,让颤抖的声音尽量稳定一些:“我,很像她,是吗?”她看向他,“我知道她对你来说很重要。也知道,你很爱她……所以你肯定早就察觉到,而布莱克先生见到我以后,也看出来了。因为在第一次我遇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时候,他也立刻提到她的名字。”

果然如此。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她搂得更紧,害怕蕾雅会因为他的话而逃跑。他看着她忐忑询问的样子,心中涌起一片怜惜,宛如无数星屑铺天盖地般散落下来,让他下意识地在浩瀚星雨里护住她,深怕一丝一毫的冷意侵扰到她。

是时候了。他必须让她了解这些从未对人说起的事,无论是过去的,现在的,还是未来的。

“你还记得我原来的守护神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任何多余的情绪会让她难过。

“和她有关,是吗?”蕾雅倒是平静地接过他难以开口的话:“我猜到了,哈利的守护神也是一头鹿。”

“是。”他侧过脸,迎着微光紧盯着她的双眼,在里面看到她的踟蹰。他予以无可置疑的真挚来回答她:“那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它不再是那样了。至于从前的其他,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但和我现在感受到的不一样。”

蕾雅靠在他胸膛上扬起头看他,问道:“现在?”

“现在。”他用肯定的眼神告诉她,她就是现在。

他略一踌躇,再度开口:“还有布莱克,他从来不会放过任何羞辱和伤害我的机会。”他抬起手,温热的指腹按在她的眼底,细细摩挲着,好像就是想将他的心彻底剖白出来,“但是,在我眼里你就是你。过去无论我曾感受过什么,现在让我感到不同的,是你。”

“我明白。”她莞尔一笑,把手抚上他的手掌,“我为我昨天的不成熟道歉。”

“你永远不必为这些事道歉。”

“那,你也永远不必再为这些事向我道歉。好吗,西弗勒斯?”她说。

“我答应你。”斯内普不再抗拒,而是顺从地放下防备,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笼罩住他。他沉浸其中,挑起眉转向她:“好了,轮到你的小秘密了。”

“我的秘密一点也不精彩。”蕾雅靠在他的肩膀上,亲昵地揽着他的手臂,“不过是我小时候的那些事,普通到不行。”

“我想听。”斯内普笃定地答道。

她便开始讲,讲她小时候顽皮的事。

讲她第一次显现魔法能力时把家里的玻璃全部炸碎,但雷格纳非但没有责备,反而一脸惊喜。

讲第一次学做饭时把糖和盐搞反了,奥德莉亚毫不在意,一脸平和地把菜都推给雷格纳,而后者不动声色地吃完。

讲奥德莉亚把她送到麻瓜学校的那一天,雷格纳特地叮嘱她如果有人欺负她,就用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魔法来还击。

她就这样慢慢地说着,而他慢慢地听着。

的确如她所说,都是些平凡而简单的故事,几乎是每个孩子都会经历的大同小异。但说着说着,她忽然注意到斯内普的表情逐渐凝固,似乎在想什么遥远的事,又似乎在抽离他本身的存在。

“西弗勒斯?”蕾雅歪了歪脑袋,轻柔地挠了挠他的手背,“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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