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一直站在屋外,里面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周世昌那番言语自然也落入他的耳中。他捻着佛珠的手微微用力,拇指指腹已见苍色,垂下的眼眸中晦暗不明,若是闻风在旁边定是连他身旁都不敢靠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清凌凌的声音才传入他的耳朵里。
她唤他:“裴大人。”
这一声他似乎是等了很久,久到乍一听到时眼眸微颤,手中的珠子也不顾他指腹的压力跟着颤动。
屋中的人听到孟晚歌这一声也一齐朝门外看去,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只见门口先是扬来一片墨色暗纹衣角,再是一双黑色绣祥云纹的长靴从右方踏出来。
裴寂缓步出现在门口,清俊的面容上寒意覆了满面。他目光疏淡,冷冷地掠过在场的人,最后才寒意散去,看向中间的孟晚歌。
“自是当罚。”他言语轻轻,眉梢挂了柔意,“温五小姐怎知我在外面?”
孟晚歌自然是猜的,她只是觉得既然裴寂会跟她一起在屋顶看热闹,也定是不会轻易离开。之前她就知道裴寂在查伯爵府,眼下伯爵府的大公子就在眼前捅出这么一个娄子,他更是没有放过的道理。
那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周世昌送给他。
她转身看着门口披了一身光的人,露出颇为不解的无辜神情:“裴大人方才,不是与我一起来的吗?”
裴寂看着她这般难得露出几分少女的娇俏,心底郁气好似全散了,连捻在佛珠上的力道也跟着一起软下来,那佛珠微微的颤动只有他能感受到,就如同此刻他心尖的颤动也只有他知道一般。
屋中众人闻言都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裴寂一直在屋外岂不是知道他们刚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里有些人虽然从未见过裴寂却也是听过他的传闻,已经有胆小的女子缩在人群里害怕得发抖了。就连刚刚颐指气使的赵月欣也咬着下唇,收敛起来。
“你跟少傅一起来的?”崔关月扯了扯孟晚歌的袖子,冲她挤眉弄眼。
她点头:“我与裴大人在前头撞见,听到这里有声响才过来看看。”
裴寂看向她微微泛起桃色的一双耳朵,眸底晕开笑意,点了头并没有拆穿她。而是一手捏着佛珠,一手负在身后走了进去,目光落在周世昌身上时只剩下那仿佛在看死人的凉意。
周世昌不敢与他对视,前段日子他父亲已经告诫过他要收敛一些,裴寂不知在查什么好像已经查到了他父亲的头上。今日他虽也听说裴寂来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倒霉在这里让他撞上。
“裴大人。”他并未进宫伴读,便也不随他们唤裴寂少傅。
他此刻心里忐忑,干干地扯了扯嘴角,不自觉连声音也变小:“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与温五小姐开个玩笑罢了。”
裴寂扬眉,侧头问孟晚歌:“五小姐觉得呢?”
“我觉得不好笑。”孟晚歌义正严词。
一旁的崔关月“噗嗤”一声笑出来,感受到裴寂移过来的视线后连忙收声,一本正经地站在孟晚歌身边。
裴寂没说话,屋子里的气温好似一下子降下来,倒不像是阳春三月,更像是隆冬腊月一般。周世昌听到孟晚歌的话,心中又恼又气,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小女子压在身下才解恨,可裴寂在这儿他也无法。
他识趣地朝孟晚歌拱了拱手:“温五小姐若是觉得不好笑,便是我的不是了。”
轻飘飘一句,毫无诚意。
却已经是他拉下脸面来认错了。
孟晚歌微微侧身,并不接他这一拜。这举动令他颜面全无,他的身份在京中也算得上尊贵,竟让她一个小庶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忍无可忍抬手便要给她一巴掌:“你……”
只见他的手在空中被另一只手截住,那手指骨修长有力,毫不费劲地将他的手腕轻轻一掰。
“咔嚓”一声。
剧痛从手腕处迅速漫开,周世昌的惨叫声惹得院外匆匆赶来的众人眉间一跳。
尚书夫人一行人原本是在另一处园子说些家常,一个婢女匆匆赶来说是西边的院子里出了事,具体是什么事婢女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她们只得赶紧来看看。
谁曾想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到这么一声惨叫,一同前来的沈念音脸色白了一下丢下众人小跑进屋内。
屋中一众女眷都瑟瑟发抖地缩在一块,刚从发出惨叫的周世昌眼下已经抱着右手倒在地上,疼得额头冒出虚汗。
疼子心切的沈念音见状扑了过去:“儿啊,世昌你怎么了?”
周世昌抬眼看到是她,一双眼睛充血,看着便要落下泪来。
“娘啊,你可要为儿做主啊。”他疼得说话都打颤,看向裴寂,“他、他要杀了我。”
孟晚歌闻言不免笑了起来。
崔关月好奇凑过去:“你笑什么?”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我和裴大人有点缘分。”都是吃脏水的主儿。
崔关月没想到她竟会说出如此恐怖的话,眼神中都是对她的敬佩。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另一旁的裴寂却是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他拿着手巾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眸底添了几许不合时宜的笑意。
沈念音不知道来龙去脉,看儿子疼得青筋暴起,又说出这样的话也顾不得其他,冷声问裴寂:“不知我儿如何得罪了裴大人,竟让裴大人要杀了我儿。”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尚书夫人赶紧进来圆场。
毕竟是在尚书府发生的这事,不管是裴寂还是伯爵府她都惹不起,最好是能化干戈为玉帛。
“不是什么误会。”裴寂历来最不屑于这些表面功夫,将擦了手的手巾扔到地上后,转身往外走,“令公子昨夜刚在宜春楼折腾死一个女子,今日又在这里攀诬温五小姐,想来这京城是没有王法了。”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满屋的人都忍不住发寒。原本还在叫疼的周世昌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脸色发白,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等不见裴寂的身影后,众人才回过神来。但明白的人都明白,伯爵府怕是有难了。
崔关月都忍不住抖了抖,没等其他人先动,她先拉着孟晚歌走出了房间,况野和秋月随后也跟上来。
“蓁蓁,你和太傅当真是在外面碰到的?”自那日后,崔关月私下里都这么叫孟晚歌。
起初孟晚歌还有点不适应,叫得多了她便也跟着听顺耳了。
听崔关月这般问,她想起来裴寂这一次也算救了她,自己连声道谢都没有给他。她越发觉得裴寂与她一样,空背了一声的污名。
崔关月见她没有回应,忍不住又叫了一遍:“蓁蓁?”
她回过神来,点点头。
又往前走了两步,她抬头看了一眼崔关月,又看了一眼况野,随口道:“听说裴大人有心上人,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裴寂有心上人这件事想来在京中也不算是什么秘闻,但她除了在伯爵府那日听到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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