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昌生在锦衣玉食堆里,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有。自年前在普渡寺中见了孟晚歌一眼,便抓心挠肝地想,甚至闹到了他母亲沈念音跟前。沈念音对这个小官家的庶女并不喜欢,说不什么也不愿意给他纳妾。
他一时烦闷,便将这事说给了一同吃酒的玩伴听,却不知道怎么又传到了赵月欣的耳朵里。赵月欣替他狠分析了一场,说温家也是书香门第,怎么也不可能让女儿入府为妾。若是他真喜欢,她倒是有一个法子。
生米煮成熟饭,到时温家无法,沈念音也无法。
他一听也觉得这是个好法子,是以今日才带着赵月欣给他的手绢来了这间废弃的小院里,可他左右找寻也没见人踪迹。正想着是不是被赵月欣框了,后方的门却突然被人一脚猛地踢开。
声音很大,不仅吓了周世昌一跳。
连屋顶的孟晚歌也跟着被吓一跳,她好奇地朝门口看去,只见身着青衣绣竹纹锦袍的况野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刚刚他一脚太猛溅起一地沙尘扬在空中,混着落下来的日光,倒叫他看起来像是踏尘而来。
“小世子?”周世昌回头看到是况野,心下一惊。
况野几步走进去,四处看了看才厉声道:“你把温五小姐怎么了?”
周世昌心中有些发虚,往后退了两步没说话。这时院中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转眼屋里进来了许多人,打头的便是赵月欣和温宜玉。秋月被挤在最外面急得直跺脚,一旁的崔关月见状拉着她推开人群走到了最前面。
赵月欣一见到秋月便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你不是说,你家小姐在这里吗?”
秋月环视一周,在看到周世昌手中的手绢时立马反应过来,她摇头:“不是这里。”
赵月欣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正要上前却被崔关月先一步将秋月拦在身前。
“你做什么?这不是你尚书府的丫鬟。”崔关月拧眉。
这京城里别的小姐不敢惹赵月欣,她崔关月可是不怕的。方才她四处找不到孟晚歌,便觉得这里头肯定有问题,眼下见到秋月临时改口更确信是赵月欣在从中作梗。
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赵月欣险些和崔关月掐起来。
孟晚歌看着屋里的景象,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低声道:“婉婉是个不吃亏的。”
身旁裴寂却没说话,她回身看去刚好看到了他眉梢一点寒意。她又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传闻,再看底下一群莺莺燕燕。
难道底下有他的心上人,所以他才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孟晚歌这般想着,忍不住挪了挪身子,又往下看了看。这里的小姐们皆是些身份显赫的世家官家小姐,各个都生得花容月貌。
“这底下,有裴大人的心上人?”她忍了又忍,还是问出了口。
本还死死盯着周世昌的裴寂闻言微微一怔,侧头对上孟晚歌送过来的目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她。
孟晚歌问出口后,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久久等不来裴寂的回答,心中更是懊恼,面上却强装镇定:“我是听闻裴大人有……”
“没有。”
她的话没说完,裴寂便出声打断。
“这底下没有我的心上人。”他似乎是生怕她误会一般,又添了这么一句。声音清润,尾音稍稍上扬带着点令人不易察觉的喜意,“五小姐若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裴某一定知无不言。”
这话他明明说得正经,孟晚歌却听出了几分揶揄。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团火从心底烧到耳根,最后连脸也跟着烫起来。
仿佛她再多问一句便是对他图谋不轨。
所幸春风带着凉意,很快将她颊边两抹飞霞带走,她别开眼赶紧道:“没有了。”
裴寂垂眸,只见她一双耳朵几乎呈半透明的桃色。他眼尾笑意愈浓,不知何时又将袖子里的佛珠摸了出来,细细捻在指腹之间。
“当真没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哑得只剩气音落在她的耳边,像是连带着他滚烫的气息也一道落下来,她眨了眨眼只觉得脸又烫了起来,丝毫不敢再看他,只能继续看向屋内的情况。
此时屋中的人刚将差点吵起来的赵月欣和崔关月拉住,分站了两队。
况野崔关月和秋月站在右边,赵月欣温宜玉一行人站在左边,而中间站了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周世昌。
“世子哥哥,你怎么站到那边去了,你平日里不是最讨厌崔关月了吗?”赵月欣见况野与崔关月站在一块,娇嗔道。
况野懒得理她,只盯着中间的周世昌:“你为什么在这儿?”
见况野不理自己,赵月欣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轻轻跺了跺脚也看向周世昌,明知故问道:“对呀,你怎么在这儿?”
周世昌就等着人问他这句话,他偷偷看了赵月欣一眼,方才的心虚一扫而空。
“是温五小姐约我来的。”他煞有介事地指着秋月道,“就是这个小丫头来传的话,说温五小姐在这儿等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崔关月身后的秋月。
秋月自然没想到这个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信口雌黄,气得一双眼眶都红了,连忙否认:“你胡说!小姐与奴婢从未见过你!”
屋顶上的孟晚歌也没想到这个周世昌竟然卑鄙到直接攀咬秋月,心中气极,侧头对身旁的裴寂道:“劳烦裴大人带我下去。”
裴寂颔首:“五小姐莫怪。”
言罢,他一手轻轻搭在孟晚歌那盈盈一握的腰上,微微用力,脚尖一点便从屋顶轻轻落到了地上。
温热的手掌下是少女软若无骨的腰肢,隔着纱织的衣裙似乎能感受到那肌若凝脂的肌肤,裴寂一向平静无波的眸中似有暗流涌动。偏偏少女毫无察觉,一落地便急急离开,徒留他停在空中的手指微微一屈,最后拢在一块,指腹空捻了一下。
抬眼时,他眼中缱绻散尽,只留一片肃杀寒意。
孟晚歌无暇顾他,绕着院子走到了前面。屋里的秋月还在为了她的声誉据理力争,崔关月也一副只要周世昌敢多说一句就把他嘴撕烂的架势。
最后是况野开了口,他将周世昌上下打量了一遍,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你有哪点值得温五小姐约你前来?”
周世昌被他一副鄙夷的模样盯得怒不可遏,举起手中的青色手绢:“你们别不信,这是温五小姐的贴身之物,若不是她钟情于我,又怎么会送给我这个?”
屋中的人皆是一愣。
就连秋月都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说一句这不是孟晚歌的手绢。
“哦?”孟晚歌站在门口,扬起秀丽的眉梢,“你怎知道那是我的手绢?”
她的声音如风吹银铃,从屋外飘进去,令屋里所有人都回头看过来。只见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头顶的日光落在她身后,好似替她披了一层耀眼的光晕,更是衬得她那张不俗的脸如天仙下凡一般。
况野眼眸亮了亮,几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挡在身后。
“五小姐不必听他胡言,恐污了耳朵。”
崔关月和秋月也跟在到了门边,附和道:“就是。”
他们这副模样将周世昌气得无话,一旁的赵月欣睨了温宜玉一眼,温宜玉立马会意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看向周世昌手中的手绢,故作惊讶道:“五妹妹,这好像真是你的手绢呢。”
有了她这句话,周世昌登时信心大增,将手绢放到鼻下嗅了嗅,一脸得意地看向孟晚歌。
“温五小姐,是你自己哭着跟我说在温家境遇不好,想让我帮你脱离苦海,怎的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他阴阳怪气地又看了况野一眼,“还是说,你如今有更好的人选了?”
这句话一出,在场其他女子皆面露鄙夷。
又是私会外男,又是水性杨花,这样的女子最是令她们不耻。
况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刚想开口便被孟晚歌截了下来,只见身后的少女绕过他走进屋内,看了温宜玉一眼,笑吟吟道:“姐姐怕是认错了,这不是我的手绢。”
温宜玉双目一瞪:“怎么可能?”
孟晚歌不恼,取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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