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意看了眼小女孩的脸色，所有精明灵巧都不见，只剩一片惨白，瞳孔里都印着恐惧。
“她跟你说了什么？”老板问。
火意看过去，听他道：“不放下这个僵人么？”
火意：“僵人？”
老板语出惊人：“你瞧她还活着吗。”
会动会说会呼吸，却没有心跳，生命力散尽，身上只余腐朽的气息，火意也不知道她算不算活着，毕竟这世界有些奇怪。
谁晓得他们的标准。
老板：“一个死人，要带你去哪？”
火意也想知道。
但小女孩的状态实在不好，不可能再继续给她指路。
这场出行无疾而终。
回村子的路途在大型机车的加持下只用了十分钟。
小成见到火意后还有些意外，看到老板时更意外，上去简洁的交代了工作。
期间火意就领着小女孩坐在门口，哪怕老板上了楼，对方还是一言不发，如生锈的玩偶，行动卡顿，艰难地将手搭在火意膝上：“姐……姐，快……”
最后一个字没吐出来，小女孩闭上眼睛，安静地呼吸着。
面容栩栩如生。
火意看清了她最后的嘴型，她说“跑”。
身后有人靠近，小成来到她身边，疑惑：“你不是说要出远门，怎么跟老板回来了？”
还看了眼小女孩：“这是谁家孩子？”
时间很晚，村里人都睡了。
小成将房间让给了她们两个，自己去储物间凑合，老板独自住二楼。
那辆与其他陈旧破烂机械完全不同的大型机车，张扬地挤在店内，小成看到时两眼放光，恨不得睡在它旁边。
火意随意扫过，机车不仅是速度稳定性优越，它的杀伤力同样不可小觑，只是没有机会在她们面前展现。
又回到了那个小房间，将小女孩放到床上掖好被子，火意躺到地上，看到的还是那块天花板。
而隔着这层板，上面住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一个人。
小成言语间对老板格外崇拜信服，却除了工作极少谈论，上次初见，来自糙汉的挑衅是村里的大新闻。
因为在那之前没人会来得罪这里的主人，大家生活中的机械用品都要仰仗老板。
看了会儿，小女孩像是真正睡着了，呼吸清浅。
火意这晚没有收到纸团，也没做什么梦，早上是被一脚踩醒的。
“对不起……”
小女孩连连道歉，怯怯地缩在墙边，忐忑不安地看她。
火意打量对方，小女孩更加局促了，一副快要将自己缩进墙缝的模样。
火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声若蚊呐：“我、我叫辛可……”
火意：“知道家在哪吗？”
小女孩不安地点点头。
“那你回去吧。”
火意起身，小女孩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差点不小心撞到要开门的小成身上。
“啊，那不是……”小成有点迷糊：“安琪你怎么了！”
对方突然被惊醒，瞪大了眼睛瞧着火意背后，缠着绷带的背上爬满腐蚀的痕迹，看着格外吓人。
火意歪头瞧了眼，问：“怎么了？”
“你、你！”
小成来不及说，忙跑去拿药，回来时气喘吁吁：“快，你受伤了，先上药！”
店里的绷带质量还好，没有全部断裂，但样子瞅着更加骇人，本就没有愈合好的伤口又添新伤，血肉都跟被剥掉了一层似的。
小成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脸颊抽搐，手都不太稳：“你都不疼的吗？”
别说，还真没感觉。
火意昨晚察觉到体内突然出现另一股能量的时候就研究了好一会。
那东西十分霸道，遇见什么吞什么，无论血肉还是能量。
正好火意伤口上还有阻碍愈合的残余能量，正好给它嚼一嚼。
如今伤口看着可怕，实际上没波及要害，瞧着唬人罢了。
火意打了个哈欠，灵消耗过多，还有些没歇息过来。
“你别动！”
如果不是她身上没块好地，小成高低得拍她一下。
那也忍不住絮叨：“你以后还是不要自己出门了，咱们这里还好，外面的世道可乱，如果碰见点什么都要命。”
火意问：“小成哥都去过哪里？”
小成静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从千骨城逃出来的。”
火意：“千骨城？”
“你不知道？”小成有些诧异，但还是说着：“总之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无论怎样都不要去。”
火意：“还有呢？”
“我之前是在名叫格力的镇子里做工。”小成：“因为在老板手下，过得还算轻松，旁人也不敢来找事。”
给火意上过药又包扎好，小成让她继续休息，中午还要看看恢复的程度，如果不行就得再想办法。
村子里可没有医师。
小成出去的时候正碰见下楼的老板，火意听到他跟对方谈及自己的伤势，老板往这边瞧了一眼，然后扔给他一个药瓶。
小成立刻喜气洋洋的跑回来：“别担心，有老板的药肯定能好！”
大型机车不消声时启动的动静不小，火意听着一阵嗡鸣，机车离开店铺后转眼就没了影子。
小成额头的碎发被尾气吹得扬起，“哇哦”了声，满眼跃跃欲试与遗憾。
火意趴在窗口，不知过了多久，蓦地看到了小女孩的身影，她还穿着那件破旧的裙子，腼腆地跟在其他孩子身后，被大人带着去做零工。
偶尔动作间扬起裙摆，小腿上肌肤白嫩嫩，没有明显伤口。
她也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啧。”
火意回身，意识到事情有些大条了。
起初针对她的不好说是谁，但这么几天的事情凑到一起，她发现盯住她的恐怕还不止一波人。
这是个顶麻烦的发展，可也是机会。
身上腐蚀性的能量带着绝对的不怀好意，火意不驱逐是因为做法太明显。
散些的伤口还可以用绷带来掩盖，那可啄血肉的东西却不是那么好消除。
火意体内的寒冰能量体遮掩不住，像是早有人知晓，但她的底牌是前世的经验和不被外人感知的灵。
不是没想过要不要用灵将背上的异能体也吞噬掉，但比起能量，这更像是一种病毒，与怪病收容所的人们类似，却又不完全相同，是摧毁生命力、与灵截然相反的一种东西。
那最好还是不要凑到一起。
它给火意的感官非常不好。
小女孩虽然不再是那个小女孩，她曾经说的话却不一定都是假的，老板的出现同样不太寻常，地方那么大，得怎样的巧合才能正好撞到一堆。
比起偶然，火意更相信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暂时不好判断这个人是谁。
表面上看受害者是小女孩，但她的嫌疑也一点不小。
火意问小成：“老板走了吗？”
“老板谈生意去了吧。”小成不太确定：“他一向随意的，我们别管啦。”
火意没被安排工作，干脆去收拾储物间，之前就说要清理，只是一直没腾出时间。
小成原本还怕她活动加重伤势，但两人总住一起也不是那回事，加上老板给的药确实见效，也就没多说。
储物间里放的都是杂货，还有许多陈年累积的机械，因为买卖的少就被搁置了。
如今归拢出来，也能重新研究一下。
储物间的整体空间比小成的房间还大一些，只是没有窗户，显得很封闭憋闷，门口还对着人来人往的过道，休息时会非常不安稳。
不过店里来的人少，倒影响不大。
火意用了一天时间折腾完，还给自己重新搭了一张床，让环境更加舒适。
整天没有生意，小成早早关门。
火意将被子搬回来，又拥有了自己的单间，不过纸团依旧没有出现，不知是怕冒然联系打草惊蛇，还是无能为力。
迷糊到半夜，火意听到机车的声音，主动起身过去开门，外面果然是裹着一身寒气回来的老板。
机车平稳停入店内，老板道：“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好的老板。”
火意回去睡觉。
刚躺下，一个纸团落到她脸上。
火意捡起，将纸团摊开，见到上面有些潦草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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