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秦琢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
沉默的车厢里有某种空气正在发酵，夏佳楠望着窗外，像是在自问自答，不期待获得谁的回应：“大概是在一个人身边久了，已经习惯了那样的距离，所以当对方开始改变时，作为另一方就会下意识觉得胆怯害怕。”
“不过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夏佳楠说完这句就笑着摇头，用手撑着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一旁的秦琢，“还不如说说你和季秋。”
秦琢下意识皱眉：“我和她不是那样的关系。”
这是反射性回应，在当年出国前夏佳楠就没少打趣他们两个，那会儿的秦琢不善言辞，但对夏佳楠毕竟爱慕多年，对方却只把他当作关系亲近的弟弟，他一听这些撮合暗示的话就会气恼，有时候甚至会转身就走。
多年过去了，秦琢其实早学会了隐忍，可当对象是季秋时，他还是会下意识反驳。
他一直把季秋放在比朋友更重要的位置上，这个关系很难用言语表达。
他身边原本是空无一人的，母亲去世后他对亲情也看得很淡，加上自己的喜欢也是单方面的，所以造成年纪越大他也愈加冷淡寡言，也愈发孤独。
而季秋……
其实这些年过去，秦琢已经有些忘了当初是怎么和季秋熟识起来的。
可能是因为本来就是同学，也有可能是他大学的那几年经常去文灵雨的画廊只是为了寻一个可笑的偶遇去见夏佳楠一面，一来二去他们就习惯了同行，再后来，她敏感地察觉出来他对夏佳楠的心意，却没有如他想象一般感到惊讶或者在道德层面制止，反而还给他制造更多机会和夏佳楠见面。
后来……
后来他沉陷于痛苦，想要孤身一人出国，她却在那时说想和他一起出去闯一闯。
他当时其实也明白，男女之间很少有真正的友谊，他虽没有心思去探究，但两人出国后近乎朝夕相处，其实还是发生过一次意外。
那夜的印象在秦琢回忆起来，犹如一部迷幻的电影——
女人年轻的躯体，空气中不断由喘息挥发的酒精气味，还有大概是在饭店被一群白人灌吐了无数次的后遗症，胸腔和腹部都感觉有东西在膨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们一进门就撞在了一起，秦琢只记得自己疯狂啃咬她的肩膀，两只手强势地把她提到身上，两人跌跌撞撞地往沙发边走，夜色把暧昧的细微声响都藏在了桌椅碰撞的动静中。
那天是秦肃和夏佳楠正式订婚的日子，好消息横跨了大半个地球传到他耳朵里，让他那一天如同行尸走肉，仿佛抬头不见微光，低头只能看见黑暗，季秋没有问，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离国后阴晴不定的情绪。
而就在他低头拥住她的那一瞬，秦琢是真的想就这样试试也好，去试着尝试一个新的人。
他的动作粗暴得像是在发泄，但是季秋每一个反应都不像在抗拒，反而不动声色地加深了他的施虐欲。
不知何时他们气喘吁吁地停住了，季秋捧着他的脸逼迫他与她对视，她喘息着问他是醉着还是清醒。
季秋的双眼像被水洗过一样，还有方才动情的余韵，但很冷静，妆容还很干净，因为整个过程他一直没有去碰她的唇，却把她的肩膀咬得一塌糊涂。
欲望渐歇，在炽热的体温降下去之前，在一片沉默中，季秋冷静地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过程中秦琢没看她，整个人往沙发上靠，手捂着双眼，又沉又哑地说了句对不起。
然而季秋却说：“没关系，我刚才……也不清醒。”
她缓缓把那些痕迹盖住，半晌后，他听见她说——
“秦琢，这里是曼哈顿，欲望和冲动在这里……是很寻常的事，刚才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季秋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中显得平静，又清晰。
“我一直没跟你说，我有喜欢的人，和你一样，我也是为了他才跟你来到这里。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一件既快乐又痛苦的事，还很寂寞，可是在这段感情还没有真正被放弃之前，真要和别人做了这事，你会更难受的，我也会。所以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秦琢再睁眼的时候双眼已经被熬红了，因为她每一个字都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季秋蹲在他面前，微微俯视他，手指掠过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是很亲密的动作，但已经没了方才的欲望：“秦琢，我们到这里来，不止是为了逃避感情。我们要成功，成功是为了最起码让自己拥有尊严，这样回去后才能不因为对方一句话就丢了自己，一个人要是连自己都维系不了，是无法得到任何人的。不要难过，最起码有我陪着你明白你，我们……半斤八两，所以你带我赢，好不好？”
秦琢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盯着她。
说“好”。
记忆收回，眼前是和当年一样一眼无尽的夜。
那晚的事这些年秦琢从未想起，今夜不知为何，居然像是打开了尘封多年的盒子，里头的胶片像膨胀开一样掉出盒子外。
他就这样一路沉默着把夏佳楠送到住处。
司机撑伞，秦琢礼貌扶着夏佳楠的肩膀送她进门。
夏佳楠婉拒了秦琢送她上楼，在大堂轻轻抱了抱他：“秦琢，要珍惜眼前人。”
秦琢的手扶着她的腰，闻言撇过头，似带了些脾气：“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夏佳楠这才微微松开他，像小时候一样揉乱了他的头发，笑出声：“你们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走了。”
秦琢看着夏佳楠进电梯，电梯最后停在27层，才转身离开。
上车后他又习惯性给季秋发了信息，这次终于有回复。
季秋：【我回家了。】
秦琢眉头微紧：【哪个家？】
季秋：【我爸妈那。】
秦琢见状表情才放松下来，季秋因为出国的事情和家里闹了矛盾他是知道的。
闻言他心里也松了些，把领带彻底解下来继续打字：【明天早上不用来接我了，和叔叔阿姨好好吃顿早饭。】
发完这句，他的指尖轻轻摩挲屏幕，片刻后问：【今晚怎么突然走了？】
那头显示正输入，秦琢一直盯着。
最后季秋回复：【我妈给我打电话，可能是突然想回家了吧。你送佳楠姐回去了吗？】
秦琢鬼使神差地回：【送到门口就走了。】
季秋那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半分钟后，季秋回了一个【嗯】，然后说：【那我先休息了。晚安。】
秦琢：【晚安。】
扔下手机，秦琢不再吭声。
这一晚秦琢睡得不太安稳，或许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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