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南韫一瘸一拐地走进南亭科技的大门。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她“英勇救狗”的事迹已人尽皆知。众人见她这副模样,既关心又忍不住打趣,她在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无奈地挪回自己的工位。
原本她只是跟心理部和技术部的同事有来往,此次出差地推她又连带着认识了几个宣传部的同事,基本上全公司的脸她都认了个七七八八。
南亭是家年轻的企业,处处洋溢着蓬勃的朝气。周恪言推行OKR的管理模式,激发着每个人的热情与创造力,崭新的点子如雨后春笋在各个部门间迸发。
南韫很喜欢这样的工作氛围。
等到众人玩笑渐歇,高霏才端着咖啡翩然而至,倚在她桌边轻笑:“听说我们汪汪队英雄回来了。”
南韫闭了闭眼,语气无奈:“霏姐,你也取笑我。”
高霏将咖啡放在桌上:“我可没取笑你,你在九神山英勇救狗,不惜滑倒崴脚的事,连保洁阿姨都知道了。”
若他们知道真正救狗的人是周恪言,而她只不过是在旁边看着,还把自己的脚搞成这个狗样子,肯定会嘲笑死她的。
南韫暗自嘀咕,嘴角却不由自主弯起一抹笑。
高霏又跟她笑闹了几句,才悠悠然离开。
南韫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怅然。
她在南亭已经工作了三个月,按照项目进度,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随时可以离开。
她原本计划把这个期限延长到寒假。
可自从踏入公司起,周恪言的脸便不时在她脑子里晃来晃去,扰得心神不宁。
常熙雅的那通电话,更是直接敲醒了她脑中迟疑的弦。
她决定提前结束这个期限。
然而公司气氛轻松愉快,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暂且搁置。
好在周恪言这两天很少在公司露面,她也悄悄松了口气。
“小韫,昨儿那个数据你再发我一份吧,”傅弛敲了敲她工位的隔板,“我不小心给删了。”
南韫正埋头做表,头也不抬地应声:“好。”
“对了,中午一块吃饭吧。”
南韫不作他想,也迅速点头:“行。”
傅弛没说是跟谁一起吃,她便理所当然认为是他与高霏三人。
直到中午端着餐盘在食堂找到高霏和傅弛的身影,她才意识到他口中的“一起吃饭”还包括谁。
傅弛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身形挺拔,面色从容——
是周恪言。
南韫脚步微顿,压下心中想逃的冲动,垂眼走过去,安静地坐在高霏旁边。
周恪言的视线淡淡扫过她的发顶,神色如常。
高霏正与傅弛争论新板块的开发,两人争得面红耳赤。
傅弛语带嘲讽:“健康管理生态没那么好做,一口能吃成个胖子吗?”
“我看你也没少吃,”高霏反唇相讥,“我们现在板块越来越齐全,用户量也突破五百万,为什么不能引入健□□态?”
傅弛跟她呛声:“创业要脚踏实地,刚有点成果就仓促冒进,地基不牢,后续出问题谁负责?”
高霏瞪着他,咬着青菜不作声了。
她是学心理学的,没有多少管理经验,在公司大方向决策上,她做的不如傅弛。
南韫本想趁饭桌提离职的事,见两人争执不下,只好将话咽了回去,默默低头吃饭。
她正一点一点挑出凉拌藕片里的姜丝,头顶忽然传来周恪言的声音:
“脚怎么样了?”
南韫:“能走路了,只是还不能完全受力。”
她答完,周恪言却没再接话。
她不由抬眼瞧去,周恪言正垂眸夹菜,仿佛刚才那句只是随口一问。
南韫不解,只得继续埋头挑姜丝。
片刻后,面前的人起身离开,再回来时,她视线里忽然多了一个小碗,是一小碗凉拌藕片。
他淡声解释:“没有姜。”
她微微一怔,看了看自己挑了一半的菜,那句“其实我已经快挑完了”卡在嗓子眼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她本能地想要拒绝他的好意。
周恪言淡淡补了句:“姜是挑不干净的,不如换一碗。”
姜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无论放在任何食材中,都可以瞬间与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岚城冬季漫长而寒冷,家家户户做菜都喜欢放一些,南韫却偏偏非常讨厌生姜的味道,每次都得一点点挑出来。
可即便挑出来,那味道依旧残留,让人如鲠在喉。
就像现在,她望着那个小碗,面对周恪言时的心情。
*
回公司的路上,天色阴沉,乌云低垂,仿佛随时要压下来。
傅弛和高霏走在前面,吵得几乎掀翻房顶。
南韫与周恪言落在后面半步。她将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他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步履从容。
沉默蔓延片刻,周恪言忽然开口:“南韫。”
“嗯?”她蓦地回头。
“岁岁还在我那。”
南韫自然记得这回事,只是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
见他主动提起,她立刻接话:“辛苦您照顾它这么长时间,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接它?”
没了道谢和对不起,还有辛苦和劳烦。
周恪言眼中掠过极淡的笑意:“就今天吧,下班在公司等我。”
没料到他应得如此干脆,她迟疑片刻,垂下眼睫轻声回应:“好。”
南韫心事重重地回到公司,努力抛开脑中杂念,点开一篇文献,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
她无法集中精神时,经常用这种方法使自己恢复效率。看着看着,便真的沉浸其中,不觉时间流逝。
她在南亭做项目这段时间,萌生了一个关于人工智能和心理学交叉学科的新想法。下午做完手头的任务之后,便一直在研读相关文献,大纲已经在心中大致成型,只是缺少血肉填充骨架。
直到墨色完全吞噬天光,南韫才在疲惫中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望向窗外,夜色已沉。
细看之下,墨色之中似有异样。
街灯昏黄,光晕穿透纷飞的白,如同宣纸上滴落的淡墨。
落地窗前,整个世界都被绒毛般细细密密的雪花覆盖,在地面上薄薄覆了一层。
下雪了。
垣安是一座盆地小城,冬季干旱少雨,注定它的雪也是干燥稀缺的,落在手心里,甚至能观察到片刻化水的过程。
她喜欢垣安的雪,干净,潇洒。
十七岁那年,垣安也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如撕棉扯絮,雪虐风饕。
她曾决定,就在那场她最喜欢的大雪里,干干净净地死去。
但有个人阻止了她,让她得以看到人生中的另一场雪。
岚城与垣安不同,四季分明,冬季大雪纷扬,雪景瑰丽。
但偶尔,她还是会想起十七岁的那场雪,想起那个沐雪而来,声线平静的少年。
“忙完了?”
一道声音倏然打断她的思绪。
南韫垂下眼,任由纷飞的思绪缓缓回笼,转过身去。
周恪言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淡而远地落在她身上。
她这才想起,他说下班后要带她去接岁岁。
抬腕看表,指针已走向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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