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洪乐帝早已摆驾回宫,府衙外的百姓也散去了大半,只余下堂内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圣上是什么意思,这案子又该怎么判?
赵阔想到圣上走时身边的一等大公公李德福留下的一句话。
实事求是,但过犹不及。
他只好低下头,不再看孟府那边投来的威胁的目光,一咬牙拍响桌上的惊堂木,“人证物证俱全。既然黄昊所言属实,那便将孟清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而罪人黄昊勇气可嘉,圣上开恩,便继续回书院读书吧,只是往后望你改过自新,为大裕效力。”
“其他人等,凡所言属实者,均可去孟府领取赔偿,柳大人,你会照办的吧?”
柳今朝神色平静,“理应如此”,可是那身下攥紧的双手无一不昭示着他内心的波澜万千。
然而一切都好像故意一般。
赵阔刚一判完,一个小公公就急匆匆跑到府衙,站定后徐徐展开手中的明黄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孟氏子心狠手辣,行止乖张,致使百姓受难,实乃法理难容。然念其年岁尚幼,或为管教失当所致,故暂押入大牢,待三司详查后再行决断。
孟府上下治家不严,纵容至此,着即闭门思过,严加整顿,若再有不端,定当重惩。
今特令户部拨银,厚恤受害百姓之家,伤者赐医赠药,亡者优抚其亲,务使生者得安,亡魂得慰。
而裴府世代忠良,为国尽瘁,功在社稷。特赐裴世子百年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十匣,明珠宝玉各一箱,以彰其德。裴砚声年少有为,克绍箕裘,赐南海珊瑚树一座,金玉首饰十件,以表朕心,钦此。”
众人齐刷刷跪了一地,“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抬起头,柳今朝收起了眼中的阴鹜,拂了拂衣袖。孟清六神无主地拽着他,“爹,现在怎么办呀,我真的要去大牢吗!”,孟相瞪了女婿一眼,安抚地拍了拍孟清,
“你必须去。但你放心...”,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给了自己的孙儿一个安心的眼神。
孟清意会,放松地笑了起来。
......
孟府内。
柳今朝褪去发冠、配饰,只身着一件单薄中衣跪在祠堂前的石阶上。他面色惨白,额角已是冷汗连连。但他紧闭双唇,不敢发出一点闷哼声。
突然,祠堂大门被人拉开,一道刺眼的光照在了地上。
孟相沉着脸走了进来,冷淡的嗓音落在了柳今朝的耳边,“你知道错了吗?”
柳今朝垂下头,低声道,“父亲,女婿知错。”
“那你错在哪了?”,孟文鹤不咸不淡地问道。
“女婿错在没有及时补上亏空,错在没有管教好孟清。”
孟相一听,反而笑了,只是那笑令人毛骨悚然,“管教孟清?不就是几个贱民,我孟府的儿郎想做什么不能,你错就错在没能替他及时处理掉那些证据,废物!”
话音未落,戒尺便狠狠地抽到了柳今朝的脊背上。
他身形微晃,强忍着痛,“女婿知错。”
“知错?”,孟相厉声道,“那你居然捅下了这么大的篓子。我问你,身为户部尚书,那账册上这么大的纰漏怎么没有及时补上,倒教那裴老东西告到了圣上那里。”
“你可知,为何孟府今日落得这个判决,那是圣上对我们此举不满了!”
柳今朝背上的疼痛如烈火焚烧一般,他只淡声道,“今年那位要了太多银子,女婿一时没能补齐缺口,所以才叫那裴相的门生发现,女婿这就去办。”
孟相闻言怒意更甚,“蠢货!”,他拿起戒尺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抽去,素白的中衣逐渐被鲜血染红,柳今朝始终一言不发,默默承受。
终于,孟相扔掉了手中的戒尺,轻叹了一声,“朝儿,别怪我对你心狠,我就这一个女儿,我将你视为己出。”
“可是,这朝堂之争,若行错一步,便可能万劫不复。”
“今日为父就教你一个道理。这朝堂上,最不重要的就是真相,而最重要的便是,”
“为主子分忧。”
“你可知,若是裴相没有拿出这个国库亏空的账册,今日这案子又该如何定论呢?”
孟相的声音接着幽幽传来,
“那便是孟清无辜,黄昊空口白牙想要攀咬孟府,”
“杖立决。”
......
“杖立决。”
几乎是同时,裴府的书房内,裴相负手而立,看着窗棂外的花草慢条斯理地说道。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裴砚声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他看着身旁站着的贺玺、沈知阙,还有自己的父亲裴继书,痛心地问道,“可是若今日祖父不拿出国库亏空的账册,难道就没有人在意这十几条活生生的人命了吗?”
裴继书凉凉地看着远处,叹了口气,“对这朝堂的大多数人来说,十几条人命或许不算得什么。他们只关心如何更好地揣摩圣意,如何将对手置于死地,又如何让自己人上位。”
“所以父亲,这就是你心灰意冷,不再入仕的原因对吧”,裴砚声感受到父亲的难过,上前为他理了理外袍。
“我如今只能勉强行几步路,不过一个废人,也做不了什么。纵是有心也无力,更何况”,裴继书似是第一次在自己儿子面前将这朝堂上的人心叵测揉碎了跟他讲,
“圣上不希望我的身子好。或许说,不希望也不允许我们裴府能出一个挑起大梁的世子爷。所以他见我病恹恹的时候面色也舒展了许多。”
裴砚声心中一惊,脑中数年不得其解的真相在此时轰然炸开。
难怪......
难怪父亲那日从宫中回来后便一病不起,
难怪好几次他都看到祖父嘴角泛着苦涩的笑,
难怪家里从未要求他承担起世子应有的责任,只有在日日流连赌坊不回家时才会气得大骂。
原来,圣上从未信任过裴家,可裴家这么多年来为大裕鞠躬尽瘁,又算什么呢?
裴砚声心里突然涌起了无尽的委屈和不值,替祖父心系民生日夜操劳不值,替父亲本才华横溢却困于一隅而不值,替这供养朝堂的万千大裕百姓而不值......
他愤怒地说道,“所以这真相是最不重要的是吗?”
满堂沉默中,贺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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