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阔顺着声音看去,便见身穿胭脂红缂丝锦袍,衣摆绣百蝶穿花纹的小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黄昊的面前。
紧接着后头又走出来一位身着月白直裰,外披竹青色素纱外袍的年轻男人,他面容清瘦,走的不急不缓。
“赵大人。”年轻男人停步轻唤。
“裴世子!”赵阔眼底难掩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看到裴继书。
多年未见,自从那件事以后,裴继书隐于人前,终日里卧于病榻。他曾上门拜访过,但是裴继书谁也没有见。
如今的裴世子越发瘦削了,几乎都能看见肩胛骨的形状,可纵使难掩病态,却依然清癯如玉,鹤骨之姿。
赵阔曾与他有过共事之缘,遥想起昔日裴世子是何等旷世奇才、风华绝代,如今却只能深居简出,药罐为伴。
赵阔的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叹惋和莫名的心痛。
大裕的好儿郎,不该被这样对待。
“赵伯伯好。”裴砚声走上前来,“我今日是来作为人证出庭的,我要状告孟清三番两次欲陷我于死地!”,小少年洪亮的声音掷地有声。
“砚声”,孟清抬起泪光潋滟的眼,喉结滚动如咽下万千委屈,“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
裴砚声曾经对温润有礼的孟清很是崇拜,但是自从看到了黄昊的全部供词以后,如今再见到他这般,只觉得惺惺作态,因此有话直说道,
“孟清,我又没有打你骂你,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站在一旁的裴继书轻轻笑出了声。
孟清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柳今朝缓步走到裴砚声面前,抚了抚腕上的紫檀木珠串,温声说道,“裴小少爷,凡事都讲一个证据,既然事情还未查明,还是莫要咄咄逼人的好。”
话未落,府衙外的梨花忽的簌簌落下。
裴继书拢了拢披着的竹青外袍,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裴砚声和柳今朝的中间。他咽下喉中的血气,竟低笑起来,“砚声,柳尚书说的是。”
他从怀中拿出一本蓝皮纸包的账页,递给了裴砚声,“凡事都讲一个证据。”
裴砚声扬起嘴角,“是的父亲,咱们就依柳大人说的办。”
他快速翻过几页,“二月初二,孟府购绿萼霜二两。”,他抬头看向孟清,“敢问孟大少爷,您要这绿萼霜是要做什么用?”
孟清清了清嗓,佯装镇定,“自然是前几日我祖母身有不适,咳嗽难止,我吩咐下人去药房里买的。”
裴砚声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
他又沙沙翻过几页,“二月初八,孟府开了安神的方子,内含罗汉果一枚、茯神三钱、酸枣仁五钱、龙眼肉七枚。”
“这也是你祖母睡不着所求吗?”
孟清语气不耐,“是有如何,这你都要管?”
糟了!
柳今朝立刻反应过来,他朝孟清瞪了一眼,不答反问道,“哦?我竟不知,原来孟府中的一举一动皆在你们裴家人的掌控中?莫非裴家的手已经...”,他意味深长地朝屏风后看了一眼。
裴继书何等聪慧,他看到裴相的小厮阿岱已经站在了围着的百姓里,当即明白了一切。
他咳嗽了几声,朝屏风方向踏出半步,堂堂正正地说道,“柳尚书此言差矣,莫不是见事情败露,想要给我们裴家安上一个窃窥朝廷机密、潜通内外的罪名!”
他将裴砚声手中的账册交到赵阔的手中,“许是苍天开眼,你们孟府派人购置的药房恰好是裴家所开。这是裴府善记药房的账册罢了,请赵大人过目。”
“有道说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心里想什么便会觉得别人是什么,莫非你们孟家做过这等之事?”
裴继书说完又抬头看向孟清,“既然孟小少爷承认了这安神方是你们府上所开,那可知里面我儿没有读出来的一味药正是那日出现在药茶里的金雀髓吗?”
孟清愣了一下,脸色莫测,“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我所为?”
裴继书笑而不语,他突然意有所指地抬眸,“最后一个问题,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孟府对我儿动手,可是想威胁什么......”
他忽的掩唇惊讶,
“亦或是掩盖什么罪证呢?”
快至午时,日头毒辣。鸟雀忽的噤了声,裴继书就这样站在光暗交界处,竹青袍摆蓦的被风掀起一角。
他抬起手似是挡住了刺眼的光线,静默地看着匾额上“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气氛骤然安静地吓人,带着几分风雨欲来的味道。
人群中的贺玺看见,堂内站在两侧的通政使司赵阔、刑部侍郎张昭、大理寺卿王明义、都察院宋锦书都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刑部侍郎张昭是三皇子的人,督察院宋锦书是五皇子的人,通政使司赵阔和大理寺卿王明义没几年都将致仕,立场不明。
而今天这一出,让她更加确定了,站在柳今朝和孟清背后的人,是二皇子。
她唇角勾出一个讥讽的笑意,金雀髓和绿萼霜相融至死,可是南疆的秘方。
贺玺方才看的分明,孟清中途时不时地朝门外看去,是在等他的二皇子来保他吗?
真是可笑!
她竟不知道她前世的二哥会是为了一个不听话的棋子就提前跳出来暴露自己的人,更何况,贺玺轻轻笑道,若是二皇子来到这里,三皇子的张昭,五皇子的宋锦书还会像现在这样淡定吗?
恐怕孟清死的更快了......
不过,这屏风背后的,该不会是圣上吧,看来裴相应该是已经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那位了。
这一次,她要看看柳今朝还能怎么翻!
先前一言不发的孟相此时上前半步,“裴世子这是替裴砚声打抱不平,还是要替裴相铲除我们孟家呀?”
这话可说的真妙。
既挑拨了裴继书和裴砚声之间的关系,又暗暗指责这是裴相在铲除异党,野心之大。这话摆明了是知道圣上只在乎权力制衡,而根本不在乎所谓的真相和民生。
裴继书心底泛起一丝悲凉,那位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垂下眸去掩住了一闪而过的讥讽。
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澄澈,仿佛方才的情绪从未存在。裴继书语气平静却寸步不让,“裴相说笑了。我不过就事论事替我儿讨个公道罢了。”
“毕竟,为人父母的,就连柳尚书不也护孟清护的紧吗?为何孟相却总是往朝堂纷争上引啊。”
话音一转,倒是让人难以接下去了。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堂内正中的屏风后头突然发出动静。
只见一双金丝线绣成的龙纹皂靴从屏风后踏出,堂内的官吏和围着的百姓早已跪了一地,随着那道明黄身影一步步走至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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