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交错间，少年原本的瞳色映照得愈发深邃明亮，如同浸在暖玉里的墨石。
那一声“公主殿下”，竟被他唤的透骨酥。
贺玺的心微微一颤，只觉得耳朵边酥酥麻麻像是荡开一圈圈细微却持久的涟漪。她猛然抬头，两个人的距离变得无限靠近，就连彼此的呼吸声也近的清晰可闻。
“你...”两人默契地异口同声，却又双双将话语咽了回去。
贺玺只觉得空气里的温度也高了几分。
“公主的脸怎么这么红？”
屋内传来一声轻笑。
贺玺慌乱地想要起身，却突然对上了一双近乎于纯粹虔诚的眼眸。褪去了白日里所有的克制和掩饰，带着少年人的赤诚滚烫和那深藏其中的、几乎要破茧而出的情意。
沈知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倾身逼近，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贺玺圈在原地。
“公主”，他顿了顿，复又鼓起勇气，“那日塞外的话可还作数吗？”
“嗯？”
大概是少年的目光太过灼烈，让人难以忽视地望向他。贺玺忽然想起那日雁门关的白雪，他温热的鲜血烫的她指尖至今仍残留着幻痛。
朔风凛冽，天地皆白。他单枪匹马跨过山海，却又为她永远地留在了这里。若她当时知道他会来，若她再聪明一点早做打算，若她身手再好些，若她再早一点认识他......
所有的所有的都终结在那一句。
“公主，若有来日。”
“好。”
周遭似乎安静的出奇，屋外好像刮起了风，一并传来的还有虫鸣的窸窣，和睡熟之人的梦呓。贺玺忽然听见自己胸膛那里，正一声一声，快的让人难以忽视。
原来，她好欢喜。
原来，她也好喜欢他。
贺玺不再犹豫，她感觉全身上下都淌过一种奇异的感觉，莫名的，却并不讨厌，还有点隐隐的欢欣鼓舞。她忽的勾唇，
“我这人向来，一诺千金。”
“还有”，贺玺笑道，“我已经不是公主了，重新认识一下，贺喜儿。”
闻言，沈知阙的眼里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欣喜，他目光微动，似是冰河乍破，春潮奔涌，又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得到了神明的偏爱。
他蹲下来，微微仰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女孩的眉眼，垂握在身侧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清冷微沉的声音带着近乎执念的郑重，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沈知阙，永远都是贺喜儿的。”
此刻，客栈外的萤火虫三三两两在草丛间穿梭，而屋内烛光柔和，一对璧人两两相望。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后，贺玺不再逃避，她抚上眼前人明丽俊美的五官，殷红可人的薄唇。
“沈知阙”，她轻唤着少年的名字，
“好巧，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灯影婆娑，少女清亮认真的的眸子直直撞进沈知阙的心里。好美啊。他突然害怕这是一场梦，可他不想醒来。见他不语，贺玺挑眉，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在那秀色可餐的红唇上轻轻一吻。
“好了，现在你可是我盖过章的人了，不准反悔哦！”
一瞬间，沈知阙呼吸微滞，耳朵通红。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似乎染上一层薄雾，他感觉胸口那点沉重重的滚烫，正在要命一般，融化他的心扉。
月光照进屋内，蓝色发带将他垂下的墨发高高束在脑后，白日里掩面的炭粉早已被洗净，衬的沈知阙那张谪仙一般的面容越发仙姿玉貌。
沈知阙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他小心翼翼地勾住贺玺的指尖，将人搂在怀里。
“喜儿，你是我此生唯一认定的妻子。等到你愿意嫁我的时候，我定三书六礼，鸿雁为聘，用天底下最盛大的礼节将你迎回家。”
“等你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回沈家吧，哦还有见见姨母一家，这样我的喜儿又多了很多很多爱你的人。”
沈知阙絮絮地说着，还不忘将随身珍藏着的翡翠玉镯取出来，认真地戴在怀中少女的手腕上。玉镯浓翠如墨，在夜色中犹如碧波涌动，正是当日王茹青给他讨媳妇的那只。
贺玺记忆里极好，一下子便认出了手镯。她笑嘻嘻地将手抬起在沈知阙的面前晃了晃，“好看吧！我很喜欢，不还了哦。”
说着她往少年怀里凑了凑，嬉笑道，“谁说是你娶我呀，说不定是我娶你呢！你是我的小娇夫。”
“嗯。”沈知阙情不自禁地看着贺玺，目光里尽是温柔缱绻。他将下颚轻轻抵在少女的发顶，低低笑道，“那我嫁你。”
“唉？”，贺玺想到什么忽然坐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脖颈，“那日替我挡下的毒针肯定很痛吧。以后可不准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
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因为你对我同样很重要。我希望知阙以后的日子，也能平安喜乐，顺遂安康。”
夜色渐深，窗外的虫鸣声也稀疏了些，唯有晚风掠过树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如同情人间无尽的低语。
沈知阙的鼻头一酸，他微微偏过头，温热的唇瓣轻柔地吻在少女的额间，“不痛，一点都不痛。”
檐下悬着的灯笼轻轻摇曳，贺玺感受到沈知阙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还有他身上冷冽干净像是雪后初霁时松针上凝结的白霜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只剩下额间那一点清晰无比的柔软触感，和心底再度荡开的、一圈大过一圈的涟漪。下一秒，有人在亲吻她的唇角。
月光照在沈知阙的发丝，蓝色发带倏地散落，任凭那绸缎般的黑发散落在脊背、腰间。那双狭长的眼尾泛着殷红，像是冬日雪地里点燃的火焰。他原本环着少女的手臂微微收紧，动情地覆上面前人樱桃般的唇珠。
好甜。
沈知阙专注地凝视着贺玺的脸庞，起初只是试探般地触碰，带着甜蜜的湿热。但这短暂的触碰仿佛点燃了某种压抑已久的火焰，很快转变为更深、更紧密的厮磨。
他冰凉的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少女的耳后，又拂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而令人心悸的战栗。
贺玺忍不住轻哼出声。
她的呼吸彻底乱了，她无意识地抓住少年胸前的衣领。那原本清冽的松霜体香被蒸腾地越发浓郁，将她紧密地包裹其中。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她抬头承受着这个逐渐变得滚烫而缠绵的深吻。
“唔...沈知阙。”
“嗯。”
“我真的好喜欢你。”
“嗯，我也是。我真的好爱你。”
“以后不要做危险的事了。”
“嗯，除了你的事以外。”
“以后不能有任何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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