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的继父在柳城也是有些人脉的,因此都督府内认识他的也不少。
等到他一路进入营州的都督府,将就任公文递上去以后,那些人不禁有些尴尬地看着他,面面相觑。
不过好在,在都督府内真正任高官、掌握话语权的,其实大多并非柳城本地人,主要还是出身自内地的汉族。
他们不知道不祥之子的名头,也不信那一套。
核验过了安禄山的就任公文以后,当即便有人含笑道:“安都督上任前来,张节度使先前已经致信给下官,我等已经恭候安都督多时了。”
“只是没成想安都督来得这样快,这样,如今安都督的府邸已经洒扫完毕,安都督路途匆忙,下官先带您去参观府邸,顺道休息片刻,至稍晚时分,下官们于都督府设宴,为安都督接风洗尘。”
“安都督以为如何?”
日夜兼程,安禄山也是有些累了,如今闻言,自无不应。
营州给都督置办的院子很大,房屋亦是敞亮通透,安禄山第一次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府邸,竟显得无比空旷。
到了晚上,手下们在都督府设宴,笙歌艳舞,喝得安禄山双颊微红。
他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姿态柔媚的舞女。
恍惚间,安禄山竟仿佛看到了长安公主的影子。
他猛地回过神来,待神智略微清醒了几分以后,便看到那个舞女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见到舞女矫揉造作的模样,不少人朝她吹了声口哨。
然后安禄山的眼底却是闪过冷漠和失望。
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相像之处。
身边人见他多看了那舞女几眼,连忙凑近他,讨好道:“都督可是喜欢这个舞女?”
“若是喜欢的话,下官便做主将这舞女献给您了。”
安禄山冷漠地打量着那个舞女,随后冷笑:“不喜欢,太做作了。”
......
当夜,安禄山又做了那个梦。
他又梦到了那个宛若仙境一般的院子,盛放着无数的牡丹花。
而在那些牡丹花丛中,那个窈窕的身影依旧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襦裙,依旧背对着他。
时隔八年了,最初的那场梦随着时间的冲刷,在他记忆里的痕迹都渐渐地淡化了。
而梦里的他,也不再是那个十二岁的少年。
八年前的他,尚不及四周盛放的牡丹高,而如今的他,视线已经能够越过丛丛牡丹,径直看到那不远处的背影。
可是那个鹅黄色的背影,却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没有长大,没有变老,依旧是少女的模样。
就如同这座开满牡丹花的院子一般。
安禄山下意识觉得,这一定不是巧合。
也许有什么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
不然,为何隔了八年之久,他会再一次做同样的梦?
这般想着,他迫不及待地迈出自己的步伐,向着那个俏丽的背影走去。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个背影没有回答。
这一次,他离那个背影很近、很近了。
近到,他能够清晰地看清对方那鹅黄色的襦裙上,鲜妍艳丽的牡丹花纹样。
安禄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女的肩头。
这时,面前的那个窈窕身影动了。
那个身影微微低下头,用着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安史......不要......”
那个声音太过细小,安禄山几乎没有听清:“什么......?”
这时,梦醒了。
安禄山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整个屋子都很陌生。
这里是......
片刻后,他想起来了。
昨日他来到营州就任,夜里晚宴过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新家里。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气,从榻上坐了起来。
昨夜的那个梦如今依旧历历在目,无比清晰。
那个身影说,不要,安史?
安史是什么?
那个声音太小了,中间想来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听到的。
现在细细地回想起来,安禄山莫名觉得那个声音有些熟悉。
还有那个背影……
他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又在哪里听过。
安禄山继续努力深想着。
他印象里,唯一见过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便是在长安,公主生辰宴上的贵妃娘娘和长安公主。
那个背影的气质,看着绝对不像贵妃娘娘。
反倒是像极了……
声音,也是……
公主今年尚且八岁,声音、身形,都还是个小孩子。
他很难确定,梦里的那个背影,到底是不是……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
他甚至有些不敢深想。
那样美好高贵,宛若天仙一般的公主,就连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都像是遭到了某种玷污。
……算了,不想了。
安禄山起身下榻、穿衣洗漱,而后走出了府邸。
营州的地界在大唐的东北边境,即便是夏季,早晨的空气中也透露着一丝凉爽。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人看着他自街上经过,纷纷疑惑地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这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而安禄山同样在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似乎都没有变,又似乎哪里都变了。
他漫不经心地留意着每个人向他投来的眼神,却再没有看到哪怕分毫的轻视和鄙夷。
安禄山微微闭上了眼睛。
而后快步去了都督府,乘上一匹千里快马,向着营州的城门疾驰而去。
他的马出了柳城,在营州的地界畅通无阻,不消半日,便来到了营州的城门前。
守城的士兵见到有人策马狂奔而来,还未等开口阻拦,便在见到对方身上的腰牌时,纷纷闭上了嘴。
原来这位是新上任的营州都督。
身形竟如此高大威猛,想来是一位骁勇善战的猛将。
安禄山在营州的城门前停下了。
而后他下了马,牵着马来到了当年安贞节等候他们的位置。
守城的士兵见他过来,纷纷行礼:“见过都督!”
安禄山忽地有些恍然。
他想,他知道哪里一样,哪里又不一样了。
原来是他不一样了。
安禄山缓缓地笑了。
他如今也算位高权重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他,再也没有人敢在哪里守株待兔,然后把他捉回去哪里了。
他重新上了马,朝着柳城都督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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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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