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您回来了。”秋秋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裴砚?
自那日山崖一别,他便再未现身。
这些日子沈青禾被困在这小院中,那日阿延回来后,三人不知商议了什么,之后阿延离去,秋秋与石赞便不许她再踏出院门半步。
她整日对着一方天地,即出不去,也无人说话。
秋秋与石赞似乎极其忙碌,总是来去匆匆。
而阿延,自那日后也音讯全无。
不知他的伤可好些了。
沈青禾曾想溜回染月阁的,但无奈被发现了,二人将她拦下。从那之后,两人便将她看的愈发严格,她们只要一离开小院,便会将沈青禾关在屋子里,防止她再次偷跑。
虽然她知道待在这里是安全的,但是她却恍惚觉得,自己仿佛落入了另一重无形的牢笼。
“裴砚。”她走到门边,透过门缝轻唤。
门外话音顿止。
半晌,才传来裴砚的声音:“何事?”
接着是锁扣的轻响。
门开了。
阳光倾泻而入,裹挟着来人身上清冽的气息。
逆光中,他的身形被勾勒得有些模糊,发丝在光影里微微飘拂。
沈青禾忽然发觉,他似乎消瘦了许多。
两人隔着一道门槛,静立无言。
“你……还好吗?”许久,沈青禾才低声问。
她想问他的伤势如何了,也想问这些时日他在忙什么。
“已无碍。”裴砚目光落在她脸上,深沉难辨:“你呢?”
“我好多了。只是……”她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开门见山:“我能否……回染月阁?”
她知道这些日子被拘在此处,定是裴砚的安排,也明白他们是为护自己周全。
但眼下坊中情势未明,她既然已经安然无恙,就应该站出来,和她们一同面对,而非躲藏于此。
“你想回去?”
“嗯。”
“可以。”
没想到裴砚竟答应得如此干脆,倒让沈青禾一怔。
“但需从长计议。”裴砚语气不容置疑:“随我来。”
“好。”沈青禾跟在他身后,方才的惊讶转为些许失落,又带了些隐隐的期待。
正厅里,石赞与秋秋早已在等候了。
四人围桌而坐,气氛肃然。
“今日来,是为商议千丝楼与玉梭坊之事。”裴砚开口,声音平稳:“此事还需沈坊主涉险。秋秋、石赞,你二人务必护她周全。”
“要我做什么?”沈青禾抬眼望去。
“先前世子宴上,我们已令千丝楼名声受损。随后染月阁遇袭,正是我们的契机。”裴砚徐徐道来:“你可以装作对一切毫不知情,对外声称自己同千丝楼一样遭歹人陷害,坠落悬崖,侥幸被人所救,如今方得好转。”
“可吴梦梅不会信的。她这么做,就是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马雨奇心思缜密,定会生疑。”裴砚接过话头:“但吴梦梅冲动易怒,二人已因纵火一事生出嫌隙。这便是我们的突破口。”
沈青禾若有所思。
“这两日,我们已在染月阁放出风声。”秋秋朝她眨眨眼:“我扮作那日与你随行的绣娘,带着坊中姐妹收拾残局,将‘同遭毒手’的消息散了出去。现已着手收拾绣坊,只待你回去了。”
沈青禾看向裴砚,见他微微颔首:“嗯。秋秋与那宋沅芷身形想象,索性我就让她装扮成了那日的绣娘,刚好也可以在你身边协助你。”
“那我该如何做?”
“你只需将遇刺之事透露出去,但切记不可显露已知凶手。”裴砚指尖轻点桌面:“去向吴梦梅与马雨奇‘投诚’。”
“先取信于他们?”
“正是。我会让秋秋二人时刻护卫。若此计不成,再谋他法。”裴砚看向她,目光沉静:“吴梦梅多疑善妒,又与马雨奇生了间隙,从此处下手最为妥当。届时你便作走投无路之态,她多半会信。”
他顿了顿,又道:“自然,要委屈沈坊主暂忍一时了。”
“无妨。”沈青禾摇头:“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日我为复仇暂忍屈辱,不算什么。”
“好。”裴砚环视众人:“若无异议,便各自准备吧。”
接收到示意,秋秋与石赞起身准备离去,但看见沈青禾仍坐着,又停下了脚步,有些迟疑的看向裴砚。裴砚一个眼神,二人便会意离去。
厅内只剩他们两人。
“我爹娘他们……”沈青禾开口询问,经此风波,她甚是担忧家人的安危。
“放心。”裴砚语气缓和:“阿延已将他们安置妥当,未曾告知实情。”
“多谢。”沈青禾起身欲行礼,却被他伸手虚扶住。
“举手之劳。”他抬眼看向沈青禾,语气平淡。
举手之劳?
救她性命、安顿绣坊、庇护家人……这岂是“举手”便能办成的?
他究竟为何如此倾力相助?莫非千丝楼、玉梭坊也是他的仇敌?
总不能……是因为她那幅双面绣,让云霓坊声名鹊起吧?
“你……”她垂眸对上裴砚的视线,终是问出心中疑惑:“为何要这样帮我?”
听她这样问,裴砚的手从沈青禾手臂上移开,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方才缓缓抬眼望来。
他的目光静若深潭,声音也沉得听不出波澜:“我此番前来,是为了了解一段旧日恩怨,恰巧你与他们有所牵扯。帮你,也是在了结我自己的事。”
“即便如此,我仍该谢你。”沈青禾不知他所言虚实,但也郑重道谢。
这些日子裴砚明里暗里的相护,她皆记在心里。
“不必言谢。”裴砚放下茶盏,指腹轻轻摩挲杯沿:“此事你出力更多,不日便要亲身涉险,而我所能做的却有限。”
“这本就是我该承担的。”沈青禾语气坚定。
裴砚未再接话,只是静静望着她。
那目光太深,又太静,仿佛隔着岁月在端详什么易碎的旧物。
沈青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轻触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裴砚却忽的极淡地笑了一下,笑意如蜻蜓点水,转瞬没入幽深的眼底。
他侧过脸,将杯中的茶尽数饮尽,摇头道:“无事。你去收拾吧,稍后送你进城。”
“好。”沈青禾虽心中仍有疑惑,但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待她简单整理好行装,门外已停了一辆马车。
石赞坐在驾驶位上,秋秋站在他的旁边,此时他们正与裴砚面对面低声交谈着什么。
不知秋秋说了一句什么,石赞从车上一跃而下,裴砚也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
阳光斜落,描摹着他的轮廓,并镀了一层柔和的淡金。见沈青禾走出来,他朝她微微颔首,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沈青禾快步上前:“久等了。”
“并未。”裴砚伸出手臂,沈青禾会意,将指尖轻搭在他腕上,借力登上车。
她刚坐稳,秋秋便随后而来,坐在她对面。她掀帘望去,只见石赞已经就位,而裴砚仍站在原地。
“你不一同进城?”沈青禾轻声开口询问。
“不了。”裴砚摇头,又转向石赞他们二人:“方才交代的,务必记清。”
“是。”秋秋与石赞齐声应下。
“一切小心。”这话是对沈青禾说的,他的目光在沈青禾的身上停顿片刻,似乎有未尽之言,但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你也是。”沈青禾轻声回道。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裴砚有些不同,那眼神深处仿佛藏着某种极沉的东西,但她却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马车辘辘远去,那道身影渐渐缩成一点墨迹,最终消失在长路尽头。
沈青禾收敛心神,与秋秋低声商议起接下来的安排。
她们并没有回到染月阁,而是直奔千丝楼。
不多时,石赞引着吴梦梅与马雨奇二人出来。
吴梦梅见到沈青禾,面上掠过一瞬的惊愕,随即又强装镇定恢复如常;马雨奇则神色如常,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吴坊主、马坊主。既然马坊主也在这儿,我就不用差人去寻你了。”沈青禾迎上前,语气恳切:“今日冒昧前来,是有要紧事想与二位相商。”
“沈坊主?你怎么这副打扮?”马雨奇看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沈青禾,有些诧异:“这些日子你去了何处?那日世子宴后便再不见你,叫人好生担心。”
“此事说来话长。”沈青禾环视四周,压低嗓音:“此处不宜细谈,我们另寻个安静所在可好?”
马雨奇与吴梦梅交换了一个眼神,点点头:“也好,我们也有些话想问问沈坊主。”
一行人来到千丝楼附近的酒楼,寻了一雅间,便紧闭房门。
几人依次落座,马雨奇便关切道:“沈坊主方才说有事相商,莫非与近日遭遇有关?”
沈青禾捧起茶盏,指尖微微发颤,眼中适时浮起一层惊惶后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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