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俊美男子身着华服,端坐城头之上。
看林晚望来,身如蝴蝶轻飘飘落在城门口。
啪的一声,折扇在胸前打开。
不过最让人瞩目的却是此人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邃万方。
与他身上紫袍两相映照,紫色越发神秘,黑色更似深渊。
守城兵士互相对视一眼,看向李斯,意思不言而喻。
这一句话似平地惊雷,在城门口炸响。
让马上的李斯不由的转身,而后几乎是滚下马来,奔到守城兵士跟前。
“二位可否行个方便,我兄妹二人急需在隐市中换得一物,此事干系甚大,若二位不嫌弃,我兄妹二人可留些钱财给二位买酒解渴。”
隐市本是公开的秘密,来郢都之人,十有八九都是冲着隐市而来。
守城兵士不过是借此捞点油水而已,原本无伤大雅之事,被李斯堂而皇之抖落出来。
这让二人一时间面色涨红,张口怒骂:“滚滚滚,过个城门废话半天,若是无人担保,不介意把你们当细作砍了。”
说着就要拔刀,吓的李斯连连摆手后退。
李斯对着林晚露出一个饱含深意又无奈的表情,“林姑娘,非我不愿相助,只是这隐市规矩非我能左右,若不能同心同德,李某,实在是不敢贸然担保!”
说完,李斯对着两位兵士一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李斯的无奈、兵士的为难、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让林晚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是谁的美男子。
美男子身上散发的淡淡危险是真的,兵士的为难也是真的,只有李斯的无能为力是装的。
那个眼神林晚瞬间便已读懂,李斯将自己“不作为”的原因归结于自己对他的“不信任”。
林晚还未来得及说话,美男子已然先一步开口,“一个假装尽力,一个宁折不弯,比俳优演的有趣。”
“呦,什么风把乐乘公子吹来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我们兄弟绝不含糊。”一守城兵士看到从城头落下的美男子,言语之中尽是谄媚。
乐乘并未答话,只是视线扫过李斯,最后停在林晚脸上。
守城兵士飘忽的眼神总算有了着落,但内心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只要这个疯子别找上自己就行。
只是心中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哀叹——这姑娘怕是凶多吉少!
“我若给她担保,可否放行啊?”乐乘说着将两袋钱财丢在二人面前。
啪嗒一声,那声音绝不带半点尊重,更多的反而是一种随心所欲的鄙夷。
但二位兵士却没有丝毫方才对待李斯的恼羞成怒。
“他方才不过是在入城时用‘雅言’跟这俩看门狗说了句话,而你不会,他又不愿与你担保,那么拦下你就成了必然。”乐乘解释的再详细不过。
但这却让李斯面上阵青阵白,反观两位弯腰捡钱的兵士,似乎并未听到这些羞辱字眼。
“你们有何过节我尚不知情,不过你这兄长对你实在算不上好,如果你愿意,来我家便可过上逍遥日子。”
乐乘说完,眼中瞬间腾起一股炙热,似乎巴不得林晚立刻答应。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林晚除了疑惑便是下意识的警惕,脚下不由的后退几步。
只是乐乘的所有问题在林晚的妙估中都无法排除危险指数这一项。
因此林晚始终带着极高的警惕。
但又无法脱离当前困境,因此只能笑笑以示回应。
这却给兵士吃了定心丸,隐市之中本就鱼龙混杂,放个把人进去不过举手之劳。
乐乘没来之前,放行万万不可,但乐乘来了之后,放行便是给了乐乘面子。
规则的制定,就为违反规则那批人创造了巨大的利益。
至于林晚这个“无关紧要”之人,他们并不在意。
直到乐乘对兵士点了点头,那二位方才很是满意的作揖。
就在林晚准备跟上李斯之际,乐乘的扇子“啪”的一合,拦在她身前。
“担保之后,咱们该谈谈报酬了。”乐乘笑吟吟看着林晚,眼神锐利如刀。
看林晚伸手入怀,乐乘一声嗤笑,“我不要钱财,李斯身上的半截金竹合我的胃口,你去拿来给我,否则……”
乐乘话说一半,眼睛却瞟向了正往城门去的兵士。
“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的身份从‘可疑’变成‘钦犯’。”
林晚愤怒到眼角狠狠一跳,“疯子”二字几乎顶到嗓子眼,被她长吁口气,硬生生压了下去。
在不掌握对方背景的前提下,任何的情绪化表达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隐市之中,杀人越货便是常态。”
李斯的话言犹在耳。
本能让林晚脚下加速,以期尽早脱离,但乐乘身如鬼魅,如影随形,脸上笑容却愈加和煦。
那把扇子一直横在林晚身前半尺处。
周围行人却对此熟视无睹,只有不远处的李斯后背汗如浆出,却是无人知晓。
林晚则是心头巨震,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这东西是人是鬼?
没人回应,只有心头的狂跳让林晚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乐乘下摆的双脚之上。
“一步、两步、三步……”
乐乘脚下似乎只有三步,但林晚却无法摆脱。
李斯不敢动,林晚走不脱,只有乐乘如沐春风。
林晚身子向右,抬腿却往左边走去,与乐乘擦肩而过,心下一喜。
电光火石间乐乘的嗓音如毒蛇般钻进她耳朵,“身怀楚王室红漆木简与秦国金竹信物,此消息若在隐市传开,不止你二人能活几息?”
林晚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红漆木简与金竹,知晓之人屈指可数。
此人不仅知晓金竹,而且自身最大的底牌红漆木简也被一语道破,这已然不是简单的威胁,而是将自己与李斯的底牌彻底攥在了手心之中。
乐乘看着陡然停住身形的林晚,后退半步,看着林晚逐渐苍白的脸色,微微一笑。
“现在,不知能否与林姑娘好好谈谈?”
说着自顾转身前行,李斯抬头撞上林晚视线,却见她面色凝重,轻轻摇头,二人只能紧随其后。
沿山拾级而上,乐乘扇指来路城门开口,“郢都三入一出,四面环山,此为咽喉之地。”
“所以,一旦进来,想溜走怕是千难万难。”
“隐市遍布各处,呈串联之势,日夜不休,人声鼎沸。”
乐乘目光越过远处的喧嚣,扇子轻拍掌心。
“此处若有流言,一炷香即内全城皆知,你说,若是此刻我高喊‘红漆木简’在此,是何光景?”
乐乘说着突然转头看向林晚,那张俊脸之上此刻笑容满面,瞳静如湖。
嘴角挂笑,满是少年英气。
这些落在林晚眼中却让他心底发寒。
看林晚面色沉重,乐乘扇子轻敲额头,闭眼略作懊悔状。
“还望林姑娘赎罪加海涵,我惯于杀人放火,已有些时日未曾威胁如林姑娘这般美人,请林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听着乐乘歉意满满的威胁,林晚却是毛骨悚然。
咬了咬牙才勉力开口:“乐公子有何吩咐,我照办便是!”
乐乘彷佛受宠若惊般手足无措,对着李斯作揖一半,抬头才发现拜错了人,忙又转身对着林晚深深作揖。
“我也照办……”半弯腰的李斯话说一半,颇为尴尬。
“请林姑娘恕罪,乐某拜托二位办件小事,万望答应。”乐乘眼神恳切,几欲落下泪来。
“我们出来此地,只能尽力而为。”李斯言辞恳切。
却见乐连连摆手摇头,“小事一桩,对二位来说死了也要办到。”
李斯满脸堆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而后陡然间脸色惨白。
见林晚始终不曾开口,乐乘陡然收起恳切之色。
“不知乐公子所办何事?”林晚开门见山。
“爽快!”乐乘伸出扇子虚点了一下林晚,神色颇为满意。
“三日之内,将‘自在疯’乐乘的人头送到隐市中的指定摊位即可,这里的交易规则,想必二位清楚的很!”
乐乘又笑了起来深深作揖,脸上满是如方才一般的歉意。
“乐公子,这是何意?”
林晚看着乐乘发问,疑惑不解,连一旁的李斯都急的一步跨到近前。
“这乐乘不是……”李斯话虽没说,但不敢直视乐乘的眼睛和抬到半空,指着乐乘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错,我就是乐乘,乐乘就是我,二位切记要在三日之内取我项上人头,送到隐市刘铁匠的铺子。”
乐乘说着,看向林晚,眼中已有泪光闪动。
眼见林晚不肯答应,乐乘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林晚赶忙侧身避开,李斯却已开口:“乐公子武艺超群,何不去刘铁匠的铺子自行削首?”
“你脑袋还在的时候最好少聒噪。”乐乘看着林晚,话却是说给李斯听的。
“林姑娘无需害怕,乐乘跪美人天下皆知,还请速速应允。”乐乘眼中热泪顺颊滚滚而下。
就在乐乘膝盖跪地的瞬间,林晚浑身寒毛倒竖,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不是求助,而是赤裸裸的胁迫。
林晚的脸色几乎在瞬间褪去血色,变的煞白。
死死盯着乐乘,后槽牙几乎咬出声来,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句话:“起来!谈!”
“好,你让我起来我便起来,我听你的话。”乐乘起身看着林晚,笑容满面。
“没事,我腿不疼!”乐乘声音极小的自顾补了一句,好似讨好一般,也不知是不是林晚的错觉。
林晚不再接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右手垂在身侧,拳头紧攥,掌心肉生疼!
李斯本想上前将她扯开,却又着实不敢。
却听刷的一声,乐乘手中折扇飞出,李斯应声倒地,捂着胳膊茫然四顾。
林晚却看到了那把折扇在乐乘手中去而复返,只是眨眼间李斯便已倒地,这让林晚心中极怒却发作不得。
向前侧跨一步,挡在李斯身前,“何必出手伤人?”
“哎呦呦,林姑娘莫怪莫怪,方才我已说过,莫再聒噪,让他长点教训已是我心软了,你莫要在意。”
乐乘视线越过林晚落在李斯身上,话却说的极为客气。
乐乘突然伤人让林晚眉头紧皱,但却无法预估他后续动作,只能暂时归咎于性情乖张。
但这不确定性让林晚处处受制,这让她极其不爽,脸上寒意陡现,几乎眉头挂霜。
乐乘见此,再次作揖:“打狗还要看主人,是在下考虑不周了,还请林姑娘千万千万莫要在意。”
态度之端正,好似心胸狭隘之人反倒成了林晚一般。
林晚眉间的寒霜此刻在乐乘眼中仿若绝美雪景。
他忽然叹了口气,无奈道:“林姑娘既觉在下考虑不周,那我便补偿一下。”
话音未落,手中折扇再次脱手甩出。
目标竟是刚挣扎着半坐起身的李斯发髻。
嗖的一声轻响。
李斯只觉头顶一凉,发簪落地,头发披散下来。
回到乐乘手中的折扇,扇骨之间夹着一缕刚从李斯头上削下的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乐乘拈起那缕头发,神情庄重,“以此代首,暂存我处,若三日后在百花宴上不见我‘自在疯’的头颅,我便将此发连同二位的秘密,送去上蔡李府,交由李库吏的妻儿……好生保管!”
他对着面无人色的李斯微微一笑,将那缕头发仔细收入袖中,这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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