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入夜后,村东就没了声响,村长在吃饭时告知大家要早点休息,说不准半夜偷袭需要随时逃命。
茅屋里村民们三三两两挤在一起,大家紧紧闭眼,祈祷今晚能平安度过。
郭嘉今晚是铁了心熬着,他知道邓结不愿去村东,便让符骁把被褥搬精舍里屋让邓结休息。
于吉和童子也在精舍里屋一起将就着挤挤。
郭嘉绘制的舆图挂在墙上,符骁从里屋出来同郭嘉继续讨论战术,其他主力组的山越也有围前一起讨论的、也有窝在角落闭眼休息的。
山越们的讨论声夹杂着郭嘉的咳嗽声让邓结心头突突地难以入睡,但当她侧过身看见于吉还坐着闭眼存神,于吉白眉微动,冲她眯起枯皱的五官微笑,竟也让她心中多了一分安然,她抱着被子强迫自己入睡,为了应对可能的危险,自己首先要保存体力。
子夜时分,精舍里少了声响,只剩郭嘉符骁两个人举着烛台继续聊。
正当两人压着声音说到邓昭当时如何斗甘宁时,传令兵来报:“先生——渡口那边燃起烽烟!他们、真的出现了!”
两人闻言皆是一怔,符骁大喊:“起床了!来敌袭了!”郭嘉让那传令兵快去通知村长,准备转移避险。
外头的骚动让本就半梦半醒的邓结立刻来了精神,她起身时,于吉依旧坐在那,只是轻轻叹了口。
郭嘉也正进屋来唤她,两人微微颔首,于吉淡然起身。
大眼领着十人躲在渡口附近的灌木丛下,与大树的瞭望台遥相呼应。
那头树上的人举火把挥舞引起他的注意,众人窸窣围上紧盯着江面。
他们看得清楚,六艘大船如巨兽般在江上破雾而来,收了帆缓缓靠岸,隐隐传来铃声。
船尚未停定,便有十余个黑影跃上岸头,为首的男子背上还插着翎羽,黑暗中乍一看确实唬人。
铃声随身形晃响,此人必是甘宁。
他举手摇铃,身后众人停步,显然他们也注意到了树上的火把,当即搭弓射向树顶的人。
“嗖”的一声箭锋击穿薄雾,紧跟着是“当”的一声,树上的人扔掉手中盾牌和火把,朝村子方向跑去。
这当真让大眼捏了一把汗,还好郭嘉提前布局,没有让他送命。
大眼身边的人向他做手势询问是否要伏击,大眼望了眼后方船只,只下了三船的人,还有三艘船只靠岸却不上岸,每艘船船头都可见守了一人,船舱内毫无动静。
大眼决定还是先不出动为妙,众人继续在树丛中隐去身形,只盯着甘宁等人的动向。
“兴霸,这村子怎么做了防御?”
有人向甘宁一指村口的瞭望台,上头还闪动着火把,“昨日来还没有的。”
甘宁冷哼一声,“怕甚,大概是听说桑林里的遭遇罢,这带我们都摸清了,按计划行事!”
甘宁摇动手中铃声,众人分列三部,待听甘宁一声“散”,分头冲向村子。
邓结陪郭嘉来到精舍二层屋顶,看着甘宁的三路小队分别朝西侧小路和村口袭来。
甘宁再次搭弓朝瞭望台射去一箭,瞭望台同时也朝他射去一箭。
两箭互换,瞭望员脸颊擦破皮,甘宁闪身躲过,举手摇铃,止住队伍。
“这村有鬼,前两日都没这般警惕。”甘宁按下队伍低声道。
“那怎么办,我们还攻吗?”队伍中一人问道。
甘宁一沉吟,“不攻也没粮了,强攻!”
正当此时,却听西侧传来一连串惨叫——几名水贼踩中深坑,竹刺贯穿脚掌,西侧山越小队也跃出厮杀。
“不好,那边中埋伏了!”
“不管了,我们先把这里冲破,小心陷阱!”
甘宁催动手中铃铛,身边的两队列好阵型向村口跑去。
夜色虽然让郭嘉看不清具体动向,但是他们一直盯着甘宁的动静,辨着甘宁随身的铃响,也能基本判断个大概方位。
郭嘉拿起铜镜向几名弓箭手闪过光,弓箭手向村口方向射箭,甘宁催动铃铛,队伍变阵,竟真被他躲开七八成,只有几人中箭。
郭嘉再用铜镜发令,弓箭手用放箭将甘宁队伍往陷阱逼。
“注意脚下!”甘宁大喊。
“杀——”符骁见甘宁的注意力被脚下陷阱引走,他大声喊道,带头冲锋,两侧山越从茅屋中举刀窜出,水贼急忙招架,郭嘉调弓箭手将甘宁往精舍前的平地逼,水贼在慌乱中还是有数人掉入陷阱中,甘宁见势不妙,举铃阵列,做个四象之势,众人换□□。
符骁调枪兵上前,刀兵退后,两阵再次短兵相接。
“奉孝先生,他是不是在用铃铛号令?”
邓结虽然看不懂阵法,但是她瞧出每次甘宁一举铃,就会摇出有节奏的声音,这些水贼就会变化阵列。
郭嘉看得仔细,他一点头,“不错,我也是今天在这里才瞧出,之前全凭元明兄一人厮杀。”
他一边看着一边仔细倾听铃声与阵法的关联。
“先生你看那边!”邓结一指瞭望台方向,在摇晃火把,那是在说他们还有援兵的消息。
郭嘉一皱眉,那边还有三船人?比预计的还要多……
按今天看到的痕迹来推断,一艘船大约能载十五到二十人,按上限计算,援兵还有六十人。
郭嘉确认过平地里的水贼人数,估算了下西侧小队的人数,很可能他只出动了一半人,心中暗啐这厮倒是谨慎。
莫说这里的场地大小也不够继续展开混战,符骁能将这部分拖住已经很不错了,千万不能再让那边援兵过来,但凡有个缓兵之计,将这里的消化完再进援兵就不怕了,只是……
郭嘉心头一跳,瞥了一眼邓结,咬紧下唇。
不行,太过冒险了。
“先生,是不是那边援兵还有很多人?”邓结看着郭嘉紧张的神情,也露出不安的情绪。
郭嘉刚想安慰她,却听道:“如果……如果我们能模拟他的铃铛,让那边的援兵先不来,会不会比较好?”
郭嘉一怔,她竟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姑娘是怎么想的?”
“你看我也有铃……我听到他摇三下短音,再颤一声长音,那些人就往后撤,我确认过好几次,这个应该是撤退的铃声没错。
我去渡口试试,借着夜色他们也不会看见我?”
“可是你的铃这么小,他的铃那么大那么响……”郭嘉其实有想法,但他依旧抱着一丝侥幸,不希望邓结冒险。
“这个我想到了——
我刚看到楼下有个铜罐,放进去摇应该可以响很多……那些水贼应该不会想到我们也有铃铛,就算声音不一样也很可能不会马上发现对不对?”
邓结扑闪着眼睛在说出她自己的思量,她句句都讲在郭嘉的心坎上。
虽然郭嘉又不想她去冒险,但是眼下更重要的是全村的安全,他心一沉,握住邓结的手腕,“好,你且去试试,不论成功与否,摇完马上回!”
他召来最近的两名弓箭手,“你们两人护送姑娘与大眼汇合,你们随大眼掩护姑娘,务必安全回来!”
两名郑重领命,其中一人拎上青铜罐,带着邓结趁夜遁形。
这头符骁正对上甘宁,两人酣战一处。
“你不是村里的人。”甘宁一枪挑向符骁,被灵巧避过。
符骁挥舞狂刀,左右横劈,“老子山越头领符骁!我认得你,自称‘锦帆贼’的甘兴霸!”
甘宁大笑:“好啊,看来我的威名远扬!你一个山贼怎守村子,叫人笑掉大牙!”
符骁接招挡招,动作完全没被甘宁的挑衅打乱:“老子爱去哪去哪,你算哪门子威名,管得着吗!看刀——”
符骁按照郭嘉告诉他邓昭制服甘宁的招数转攻他下盘,可惜刀短三寸,力道也差了几分,甘宁心下一凛:“你这贼头子,哪学的这招!”
“哈、贼头子管贼头子!”
符骁接连挥砍,竟被甘宁瞅准时机一脚踩住,“当”的一声踢飞环刀,震得符骁也一下傻了眼,甘宁朗声笑道:“火候还差着呢!纳命来——”
说话间提□□去,郭嘉指挥弓手掩护,符骁趁机在地上滚了一圈,捡回兵器,啐了一口:“想要我命,你还年轻十岁!”说话间又与甘宁战至一处。
当甘宁这厢难分上下时,却听“轰隆”一声巨响——
他的主力部队被符骁的队伍和弓手逼入大坑,这些水贼惊恐大喊,郭嘉指挥火箭发射,坑内燃起火焰,再一箭射断机关,捕兽架轰然压下!
甘宁大怒,猛突符骁,刺得符骁连连后退,甘宁随即摇动手铃,剩下的二十余人围聚过来。
他一看此景咒骂一声,人员竟折损至此。
他借着火盆火把的光环视了下周围,推断村子的陷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山越也多有受伤折损,得去招援军过来。
两个人领命便朝村口撤去,甘宁率众继续硬拼。
弓箭手来不及搭弓引箭,那两人已没入黑夜。
郭嘉不由得攥紧手中的宝鉴,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意外。
大眼这边分两拨人分别盯着江面和村子的动静,见到有人靠近都提高警惕,大眼听见是邓结清脆的银铃声赶紧迎上,料想必定是郭嘉又有新计策传达。
邓结同他耳语一番,大眼点头,分配两拨人分头行动。
江上六艘大船静静飘着,忽听得一阵脚步声急促往船跑,伴着三急一颤的铃声,有人冲船头守卫大喊:“有埋伏!快撤!”
“当!当!当!当——”邓结混在大眼等人中间,学着前头甘宁的节奏晃着铜罐里的铃声。
船头传来惊疑的喊声:“兴霸让我们撤退?”
大眼一举手,两名弓手从瞭望台上往船上“嗖嗖嗖”连发数箭,大眼喊:“是官兵!我们中埋伏了!快撤!”
箭簇扎上甲板的声音、大眼带人急奔的声音混着撤退的铃声,贼船上一片混乱,“真是退兵令!转舵!快转舵!”
大眼和邓结一看他们真的扬帆转舵撤退了,兴奋地轻轻地拉了拉手,大眼一边跑一边对邓结说:“姑娘,你先往回跑,把那罐子赶紧扔了,我去把他主船毁掉!”
邓结沿着进村主路的树丛潜行,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兵器相击之声。
她伏低身子轻步靠近,拨开草叶仔细辨认,只见一名山越战士正在与两名水贼缠斗,听得其中一水贼道:“你先去召援兵,这个让我来。”
待其另一名水贼遁走后,山越被留下的这人踹进泥潭,举刀便要砍。
邓结心头一震,从袖子里摸出匕首,却听银铃发出声响,她害怕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兴霸?”
那水贼竟顿住动作,邓结一看机会来了,不做思考将刀刃对准那人命门冲去,那水贼才反应过来被自己被刺,而且还是一个娇小女子,举刀便要砍,山越战士趁空跃起,踢飞水贼手里的环刀,举刃冲他补了一刀。
“姑娘,你快走!”
那山越见邓结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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