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长昭是被生生吵醒的,他才喝完汤药,嘴里苦味儿都还没消。
四肢百骸都裹着一层钻心的痛,疼的他脸色发白。
这雪下的太不是时候了,他心道,凶相毕露的老天爷不肯给自己半分休息的机会,活了二十七年,自诩问心无愧,可到头来还是连个安生日子都过不了吗?
但是门外有人喊他,听起来非常着急。
邶长昭扶着额头,不得不从床上起身去开门。
“怎么了?”他肩头披着棉衣,“天都黑了,发生什么了?”
门口站着的小厮弯下腰,恭恭敬敬道:“是、是渊王候府里来人了,说楚将军本去了京郊校场,可现在却不见人影,他们便来丞相府问一番,您有没有见侯爷。”
邶长昭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
“嗯…”他阖目点头,“告诉他们,丞相府没见人,再备匹马,我出去一趟。”
小厮听见,行礼告退下去安排了。
邶长昭虽然不知道楚淮渊在哪个地方,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事情说清楚。
京郊校场是能随便去的吗?这些个人来丞相府不就是为了威慑一下。如果楚淮渊真打算反,就为了他这一纸婚约,实在不值当。
他摇摇头,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外被雪盖了一层的鸟笼,一只纯白的鸮鸟破笼而出,振翅高飞。
“不过他们还真没找错,”邶长昭回身到衣柜旁,“京城里,不可能有容与堂找不到的人。”
鸮鸟衔着纸条飞远了,邶长昭转身回屋,走到了一面铜镜前。
等身的镜面照全了他,暗沉色的衣服倒显得老气。邶长昭叹了叹,取出先前办置的水蓝色衣袍,匆匆换上了。
他不觉得自己这副样貌有多讨喜,去见年轻人,还要说服他,就该把自己打扮的说得过去些,这是礼仪也是尊重。
拿上架子里收着的油纸伞,他出门上马,往城郊奔去。
他已经渐渐适应身体的疼痛,不过半刻钟,那鸮鸟便飞了回来,在他头顶悬了一阵,接着再次振翅,飞入了山林。
邶长昭纵马狂奔,趁着天色依稀,快速地闯进了无人问津的山野谷地。
不过鸮鸟没去校场,他盘旋飞行,到了山谷中的一条清澈的河旁,旋了几圈,引着邶长昭的目光往前,在河面上抖落出了一条小舟。
邶长昭嘴里呼着热气,看着那一叶扁舟上隐隐约约的烛光,纵身下马。
他的双颊被风吹的泛红,鼻尖也红通通的。脚下雪落了一地薄薄的清凉,沾湿了他的衣摆,点亮了他的双眸。
鸮鸟高歌,登上小舟,啄破了舟头灯笼上挡雪的纸盖,楚淮渊眼前吹过一阵寒风,灯烛便摇摇晃晃,逼得他不得不起身抬臂,到船头取灯。
邶长昭开了伞,那伞上描着红梅。他便这样直直站着,白皙的手握着伞柄,在欲黑的夜色下成了一片美丽的灯火阑珊。
楚淮渊赶走鸮鸟,也看清了岸上人,船行至那人跟前,灯火微亮,瞬间就暖了他整个心脏。
“长昭?”楚淮渊身上还染着酒气,可他的眼睛顿时清明了,“你怎么来了?”
邶长昭沉下心里的无奈,看着他轻笑道:“候府里来人了,说渊王不想结亲偷偷躲了起来,我这该进门的小夫君怕新郎官自个跑回北疆,这不马不停蹄的赶来寻人了吗?”
邶长昭眼里带笑,温柔的恰到好处。
他知道,圣旨已下,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定了,不管楚淮渊是不是真的不想结,他都没有理由推拒这层关系。
楚淮渊果然明显一愣,一边局促一边脸红。
“你先进来,外面冷。”他慌忙中捋清了一些思路,伸手便环了邶长昭入怀,又单手撩开船头草帘,露出了里头的桌案酒盏。
邶长昭也不再推拒,伸手扶了他小臂一下,颠了颠有些雪粒的衣角,不慌不忙地进了船。
楚淮渊去合船帘,心里却平静不下来,整个人都慢吞吞的。
“将军,”邶长昭偏头唤他,“为何夜不归府,偏要在这一江水上点灯独酌?”
楚淮渊僵了身子,他在战场上练出来的气魄此刻仿佛都喂了狗。
他竟然不敢直视邶长昭的眼睛。
他不敢说是自己心里气不过被怀疑陷害,因为邶长昭也是受害者。
他更不敢说是自己年轻气盛叛逆心强,因为邶长昭现在就坐在他身旁,宽容,温柔。他凭什么说自己理应如此?
空气有些安静,楚淮渊的气早在看见邶长昭时就消了大半。于是只能他回身,坐到了邶长昭对面。
“将军?”邶长昭双手捧着酒盏,眨着眼唤他。
楚淮渊这才抬头,灯火照着他的眉眼,深邃的像撒进了星星。
“心下郁结,”他偏头看了看船尾丢着的长枪,“操练一天也没泄火,就趁雪落,来此间借酒消愁。”
“将军喝的什么酒?”邶长昭笑笑,去燃案上小火炉里的煤块。
“桑落酒,营里最好的。”楚淮渊拿起酒喝了一口,看着他燃煤。
“斗酒十千,要的便是潇洒快意,将军有什么话就跟在下讲一讲,我听着,也跟将军一起潇洒一遭。”邶长昭嘴上说着,手里却不停,他架好酒壶,不一会儿就热出了一舟的香。
楚淮渊看他眉眼,被熏醉了些,便也不扯闲篇。他呷了口酒,絮絮叨叨地全抖搂出来了。
“喝酒不全潇洒,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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