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大一会儿,窗外的雨声便彻底停歇。
屋檐上的积水,化作一颗颗晶莹的雨滴,似珠子一滴一滴坠落。
潘嘉玉打开殿门,雨后泥土湿润的气息扑鼻而来,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被洗涤过的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青草香,闻起来既清新又怡人,叫人心情都舒畅起来。
这雨停了,倒是可以启程了。
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院内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已经聚积了一层不浅的积水,她今天穿的的绣鞋底子太薄,怕被沾湿了鞋袜,便没再继续往前走。
不过,虽然骤雨消散,但是天幕却依旧阴云密布,昏昏沉沉。
看来得早点赶路了,潘嘉玉心道,看天色估计今天天黑的要早,这古代也没有路灯,到时候路上黑灯瞎火的也不安全。
于是,她便转身回到殿里,开始吩咐几名护卫,“王大哥,麻烦你下去看看外面的路上是什么情况,路上好不好走?李大哥,麻烦你去看一下崔师傅怎么还没回来;张大哥和刘大哥,再麻烦你们去后面准备一下咱们的马和车。”
“是小姐。”几人转身离去各司其职。
而另一边,倚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安静的仿佛自己不存在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
殿内被风吹的明明灭门的烛光和殿外洒进来银白色天光,两种不同的光晕交织着投射在他的脸上,衬的那张精雕细琢的脸有一种不似真人的虚无感。
他深邃而明亮的眼睛看向潘嘉玉,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这位小姐,若是无事便尽早上路吧,此地并不太平,听我好言相劝,尽早离开。”
潘嘉玉以为他指的是有熊伤人的事。
方才观他做事不分缓急、吹毛求疵,让潘嘉玉对他因长相而产生的第一印象大打折扣,此刻见他出言提醒,便觉得这个人虽然办事能力不行,但心地倒也还可以。
心中对他的感官也改善了几分。
潘嘉玉的眉眼缓和下来,“我们正打算要走的,不过你怎么没跟你的同伴一起走?是留下有事?”
光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也不见有其他动作,潘嘉玉搞不懂他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不过这终归是人家自己的事,潘嘉玉和对方也不熟,最多就是心里好奇,礼貌性的问一下,也没指望对方能回答。
倒是见他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的沾染着大片水迹,唇色也比刚才更苍白了几分,才真心实意的关切道:“你要不要去后面厨房烤烤火?老穿着湿衣服会得风寒的。”
男子闻言身形微动,调整了一下抱臂的姿势,却并没有迈步离开,只是淡淡的开口道:“无事,待你们走之后我便离开。”
潘嘉玉:??什么意思?
她的脑袋上不禁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下她倒是真的奇了。
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就好像我们不走你就不走似的?
潘嘉玉困惑,她觉得这人说话云里雾里的,让人猜不透。
不想盲目揣测的潘嘉玉有心再问,那男子却已盍上双眸,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继续如苍松翠柏似的驻立在那里。
潘嘉玉顿时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中,既上不来又下不去。
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只得作罢。
她知道像锦衣卫这种敏感的身份,肯定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事无巨细的交待的事情的原委,但是,好歹在允许的范围内把话说的清楚一点吧,要不然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她在心中忍不住吐槽,但转念又想,自己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计较。
毕竟以后两个人应该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潘嘉玉随即想开了,为了一个不会再有交集的陌生人而过分调动自己的情绪实在不值当。
所以管他呢,就随他去吧。
再说了距离才会产生美,就把他当作一副用妙笔描绘的出神入化的丹青画卷,静静的享受他的外貌带给人赏心悦目的美感就好。
毕竟人的颜值长相又不是和性格画等式,何必过于纠结呢。
潘嘉玉宽慰自己。
但是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在男子的脸上流连忘返。
讲真,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也的确不多见,还是多看几眼吧,毕竟现在是看一眼少一眼,等进了宫以后可就没得看喽。
想到这,潘嘉玉心中无不惋惜。
岂止是人,这一路走来的秀丽风光,那郁郁葱葱的连绵山川,那流水潺潺的蜿蜒清溪,还有路旁虽然叫不上名儿却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野花丛。
等她进了宫,被那高不可攀的宫墙一圈,就全都见不到了。
她的心里忍不住漫上一丝惆怅。
没想到来到古代之后唯一的一次长途旅游,竟然是奔向让自己失去自由的束缚牢笼。
这就好比对一个刚能走路的人说,恭喜你,我们要抓你去坐牢,以后你再也不用走路了!
这让潘嘉玉很不是滋味儿,想到这,她的心里立时不痛快极了,好看的秀眉也紧拧了起来。
都是那狗皇帝!—她迅速锁定罪魁祸首。
俗话说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
既然狗皇帝让她这么不痛快,那她要是不回报一二,岂不是违背了她做人的美好品质!
潘嘉玉紧绷着脸,心中愤愤,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吐出一口浊气。
———
派出去的几人都还未归,没一会儿潘嘉玉就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便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来打发时间。
正琢磨着该做点什么好,她突然灵机一动。
“月儿,咱们来都来了,不如去转转?”潘嘉玉提议,黑珍珠似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好啊小姐。”盼月自然是依她所言。
说走就走,两人相携从侧门出去,一进入院中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不似正殿的腐朽陈旧,这院中的山石景观错落有致,覆盖了一层盎然的植被,倒是显得生机勃勃。
正巧她看到刚才离去的李侍卫和崔师傅从不远处走来。
潘嘉玉和盼月迎上前去,忙问道:“怎么样?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崔师傅道:“回禀小姐,小的并没有进房,所以不太清楚病人的具体情况,不过性命应该是没有大碍的,那徐壮士忙的抽不开身,让小的代为转达他的谢意,还有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潘嘉玉眨了眨眼。
崔师傅面上瞒然,犹豫了一瞬,“大师和徐壮士在忙着救治病人脱不开身,小师傅年纪又太小能帮的忙有限,徐壮士便给了小的二人一包药,让小的们帮他把药煎出来。”
“然后呢?”潘嘉玉挑眉,煎就煎吧,她又不会不同意,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李护卫讪笑,接茬道:“方才小的二人到厨房一通鼓捣,可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没有办法才来跟小姐回禀,想,想借盼月姑娘一用。”
潘嘉玉:“………”
“你们两个啊……”潘嘉玉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脸不成器的看着他们两个。
那二人说完也俱是惭愧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潘嘉玉的眼睛。
“一看你们平时在家里就不怎么干活!,”潘嘉玉毫不留情的点出,“算了算了,你们去后院和他们一起收拾马车吧,这事就交给我和盼月吧。”玉手一挥,示意他们离开。
关键时刻还是得她亲自登场,发挥带头人的作用。
二人闻言自是喜不自胜,这才敢抬起头来直视潘嘉玉,连忙道谢,“那就多谢小姐了,厨房在那边,”说着指了一个方向,“药包在灶边,劳烦小姐和盼月姑娘了,小的二人先告退了。
潘嘉玉摆摆手催促,“走吧走吧。”
就这样,潘嘉玉和盼月临时起意的游览活动刚开始便宣告结束了。
二人转道向着厨房走去,一路上潘嘉玉都在纳闷,怎么煎药还能不会呢?点了火把锅一放,再加点水到锅里不就得了。
潘嘉玉想的简单,可她却忘了前世自己用的是火焰大小和温度都可以恒定调节的燃气灶。但是在古代,哪有这么方便趁手的工具可以使用。
所以不出意外的,潘嘉玉在第一步就遇到了阻碍。
此刻,潘嘉玉和盼月一左一右的蹲在地上。
“这打火石怎么用啊?”潘嘉玉一手拿着一块打火石,无辜的眨巴着杏眼,真诚向盼月发问道,“就放在一起碰几下就行吗?”
说着她还“啪啪”试验了两下,但是半点儿反应也没有,就跟砸石头玩儿一样。
嗯?不好用?
“不是这样的小姐。”盼月失笑,把打火石从潘嘉玉手里取过来,拿在手中对准火石上一个点一擦,便轻松的点燃了细微的火苗。
“哇哦!”潘嘉玉惊奇。
接下来就是潘嘉玉围观盼月的个人表演时间,只见盼月井然有序的把炉火点燃,将药材倒进药罐,加了三碗水之后将药罐放在药炉上,又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小蒲扇,轻轻的在炉边扇风控制火势。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潘嘉玉在一旁看的直接星星眼。
真厉害啊,我家盼月真是啥都会干!
潘嘉玉用自己的肩膀轻轻顶了一下她,笑意盈盈的称赞道:“真是多亏了有你啊月儿,等到了宫里我带你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盼月闻言顿时喜上眉梢,眼睛笑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受宠若惊的道:“真的吗小姐!盼月谢谢小姐!其实盼月不求吃香喝辣,只要咱们在宫里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到时候小姐吃肉我喝汤就行!”
“哎,这怎么行,”潘嘉玉不赞同,姐俩好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吃啥你吃啥,咱们同甘共苦!”
两人正在这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说着小话。
一道幽灵般的声音却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在下不是已经提醒小姐了吗,那徐氏兄弟可疑,为何小姐就是不听劝呢?”
这声音乍然出现,就像子夜时分划过夜空的一道惊雷,瞬间吓了两人一跳。
潘嘉玉“妈呀”一声吓的直接跳起来,盼月也是差点歪倒,手中的小蒲扇都摔到了地上。
潘嘉玉拍了拍自己上下起伏的胸口,说不清是因为生气还是惊恐,心脏犹在砰砰直跳。
潘嘉玉回头怒瞪他,“你想吓死人啊!跟鬼一样在别人背后出现!你会武功了不起啊!你走路没有声音啊!干嘛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还偷听我们说话!”
潘嘉玉的声音越拔越高,一步一步的向男子逼近,近到男人那张俊美无暇的脸仿佛触手可及。
似乎有淡淡的热气随着呼吸喷薄在男子脸上,但是男子却丝毫没有退步,依然是那副冷淡的神态,没有因为潘嘉玉的恼怒泄露半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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