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
院墙高耸而密不透风,隐约能望见其中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朱门一开,礼部尚书吴瑁亲自迎了出来。
赵望舒一边听着那个儒雅端方的中年男人和冯玄晖、蔡琮佳客套寒暄,一边打量眼前气派非凡的府邸,若与皇城宫殿相较自然不及,但是也比她家的宅子更为豪奢。
她没觉着惊讶,二十年前,吴、沈、殷、蔡、申五家同为京城望族,殷氏、申氏因为站错了队而销声匿迹,蔡氏作为先帝母族根基愈发深重,吴氏和沈氏是谨慎精明的中立派,虽然没得到从龙之功,但也屹立不倒,自不是赵家这种朝廷新贵可以比拟的。
否则吴瑁怎么会把她当作透明人,却与另外两位谈笑风生呢?
所幸蔡琮佳很快便将主导权交还给她:“吴大人,我们既是为了汝阳公主遇害案而来,具体事宜就由赵小姐与您详谈吧。”
吴瑁这才将目光投向赵望舒,还做出一副仿佛刚刚发现她存在似的神态:“我自当配合,不过这里人多眼杂,赵小姐,还有诸位,我们先进府再议案情。”
一行人跟着他踏入府邸,径直来到待客的正厅落座。
“怎么不见二公子?他也是嫌疑人之一,总该出面让我们问上几句话。”
赵望舒没有喝吴府仆从端到桌前的热茶,也没有像先前安抚连翘一样温水煮青蛙的打算,她毫不掩饰对于吴家父子的怀疑,更是点名让吴二公子吴烨前来受审。
吴瑁脸色一僵,似乎没想到她态度这般强硬,但碍于有太后钦命,他只得派小厮去将吴烨找过来。
在等待间隙,她并未浪费时间,而是先朝着吴瑁发问:“吴大人,从昨夜到现在,公主的各路轶闻都传到我耳边,其中多数与驸马之死有关,您作为驸马的父亲,总不会没听过那些流言吧?”
“流言?说是谣言还差不多。”
吴瑁倒没有慌张,他只是轻嗤一声,随即解释道:“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夸大,烁儿才貌品行在京城中绝对名列前茅,只可惜身子骨太弱,经不住劳神费心而无法入仕,因此皇家有意令他尚主时,我很赞成这门婚事,觉得他能做个富贵闲人就很好,虽然后来公主她……不太守礼,但依着烁儿的性情,他们两口子也吵不起来。”
“半年前,烁儿回府养病,却病变得毫无征兆,无声无息就那么去了,公主在他逝世前后都没有见上他一面,何来什么与奸夫气死他一说?”
京中流言多称驸马吴烁是被汝阳公主和奸夫一同气死,因此吴瑁主要澄清的也是这一点。
赵望舒不置可否,她只是追问道:“驸马不是应该与公主同居公主府吗?为何会回到吴府养病?您口中‘病变得毫无征兆’具体是什么情况?”
吴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不解她打探吴烁逝世情形的原因,但他谈起此事亦是不免悲伤,叹一口气便也继续说了下去:“烁儿的病需要静养,公主却喜爱请些不三不四的戏班子、歌舞伎进府表演,半年前那次我实在忍不住,就派人以烁儿他母亲生病为由将他带回家里照顾,那时他看着精气神很好,脸色也比寻常红润,我还以为他病情有所好转,谁知没过几日他就……”
闻言,赵望舒挑了挑眉,按照吴瑁所述,吴烁死前症状完全合乎寒疾患者服用过治疗血虚的大补药材、承受不住药效而在回光返照后突然暴毙。
“大人,二公子来了。”
身后传来小厮为难的声音,众人一齐转头望去,只见面色酡红的吴烨被两个仆从架着带到厅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浓郁的酒臭味。
吴瑁瞪大眼睛,似乎觉得恼火兼丢脸,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方才强装镇定地圆场道:“烨儿昨夜被宫中命案惊得心神不安,故而饮酒纾解,不想此刻还没清醒……你们两个小子真是莽撞,二公子既然行动不便,为什么还把他带来?”
被呵斥的两个仆从面露难色,只是到底不敢反驳。
这时,吴烨甩开二人的手,也甩开了吴瑁递上的台阶:“父亲何必拿旁人撒气,不是您非要找我来吗?怎么样,找到谋害娩儿的凶手了吗?”
后面那半句话显然是对赵望舒说的,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娩儿’是谁——汝阳公主大名齐娩。
她一边暗想吴烨果然醉得不轻,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公主闺名,一边摇了摇头。
“……这孩子以往跟着他兄长乱喊,幸得公主从不怪罪,未料这习惯现在还没改过来。”
吴瑁干笑几声,表情克制到扭曲的地步,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经气得发抖,但他仍在强撑着为儿子找补。
然而吴烨不知是真有那么深情迷恋公主、以至于被她的死刺激到失去理智,还是故意要与吴瑁对着干,他又一次砸了场子。
“父亲,兄长都已逝去半年了,娩儿早不是我的嫂嫂,若非你阻拦,我们该成为一对眷侣,而不是阴阳两隔……”
说到此处,吴烨突然指着吴瑁大声喝问:“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杀了她?”
众人以为他要大义灭亲,可是转瞬之间,他又将矛头指向蔡瑾瑜:“蔡小姐,你是不是凶手?你记恨娩儿贬损蔡家对不对?”
“凶手……还有谁?”
原来还是在发酒疯,赵望舒瞧见吴烨转向冯玄晖所处的座位,她不禁勾起唇角,等着看这笑面虎的好戏。
只可惜吴瑁打断了她的兴致,他忍无可忍般起身上前狠狠扇了吴烨一个耳光:“混账东西,还要胡言乱语到什么时候?指望你做吴氏的顶梁柱,不如叫你赶紧成家生子,这样我死前还能把孙辈培养成像你兄长那样的英才……”
往常目睹这类家庭纠纷,旁观者要么劝解要么回避,但是在场的人皆与吴家交情不深,又是为了正事而来不愿离去,便也只能尴尬地硬坐着看完全程。
吴瑁在打骂儿子过后怒火渐退,神色逐渐转为难堪,显然在外人面前展露家丑令他感到面上无光,他以吴烨神智不清、无法正常应付问话为由命人把他架走,随后他自己也匆匆告辞,留下一位姓胡的管家接待她们。
赵望舒没有因为吴家父子的退场而被打乱调查节奏,她语气温和地朝胡管家开口道:“吴氏是名门望族,你能在这样的门户里当管家,想必资历深厚。”
“小人服侍家主确实已有十数年,只是不敢称资历深厚。”
胡管家五官端正,看着倒像个中年文人,唯有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拘谨符合他管家的身份。
赵望舒试探着询问道:“那你理应了解这府里的情况,方才一番谈话,我已能听出来吴大人很重视已故的大公子,那么二公子和大公子的关系怎么样?”
“大公子和二公子自是兄友弟恭。”
这一听就是虚伪的话术,她觉得哪怕问吴瑁和吴烨的相处,胡管家也会说父慈子孝。
发觉胡管家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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