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辆灰扑扑的驴车碾过东宫后巷的青石板,车轮发出"吱呀"的声响。
驾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粗布短打上沾满泥点,粗糙的手指间还夹着几根干草,活脱脱一个刚从地里刨食回来的庄稼汉。
他在东宫后门前勒住缰绳,跳下车便拍着木门高喊:"管事的,老牛头来送新鲜时蔬了!"
声音粗犷洪亮,惊飞了墙头几只麻雀。
如此喊了两声,木门"吱嘎"开了条缝。两个家丁模样的青年探出头,目光扫过驴车上捆扎整齐的菜筐——水灵灵的菘菜还带着水汽,嫩绿的韭黄码得齐整,确实都是上好的货色。
"行,看着不错。"为首的家丁点点头,"送后厨吧。"
汉子憨厚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哎!这就搬!"
他利落地扛起菜筐,脚步沉重地迈进门槛。待木门在身后关上,这庄稼汉瞬间挺直了腰板,粗糙的面容上憨笑尽褪,眼神锐利如鹰隼。
"殿下在否?"他压低声音问道。
家丁立刻躬身:"太子殿下正在前厅等候大人。"
汉子大步穿过曲折的回廊。沿途侍卫见他这副打扮却无人阻拦,显然早已习以为常。
前厅的门虚掩着,隐约传来棋子落盘的脆响。牛肃在门前整了整衣襟,推门而入后单膝跪地:"属下牛肃,叩见太子殿下!"
厅内熏香袅袅。谢承衍正与谋士周汝成对弈,闻言头也不抬,指尖黑子"啪"地落在棋盘上:"忻州那边如何了?"
牛肃抬头,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色:"回殿下,钱渊已经得手,康王现在已经在北狄手上了!"
"好!"
谢承衍猛地拍案而起,棋盘被震得哗啦作响。他仰头大笑,笑声在梁柱间回荡,惊得窗外鸟雀四散。
"老四啊老四,"他抚掌踱步,眼中寒光凛冽,"不枉我苦心布局,你终于栽在我手里了!"
周汝成捻须轻笑,拱手道:"恭喜殿下。康王此番落入北狄之手,即便能活着回来,也难逃通敌叛国之嫌。您从此再无忧矣。"
谢承衍抓起案上玉杯一饮而尽。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在衣襟上洇开暗红的痕迹,宛如血迹。
他眯起眼,指尖摩挲着杯沿,“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父皇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了。"
牛肃仍跪在地上,闻言补充道:"北狄大王子传来口信,说要殿下兑现承诺——沂州的盐矿,需分他们三成。"
"给他!"谢承衍大手一挥,"区区盐矿算什么?待我登基后,整个大乾尽在我手!"
周汝成眉头微蹙:"殿下,北狄贪得无厌,若将来..."
"周先生多虑了。"谢承衍冷笑一声,"蛮夷之辈,也配与我谈条件?待我坐稳龙椅,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这群豺狼!"
他忽然转向牛肃:"钱渊呢?"
"按计划假死脱身了。"牛肃压低声音,"如今在盐矿待着。"
谢承衍满意地点头,从袖中抛出一枚金印:"赏你的。"
牛肃双手接住,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谢殿下恩典!"
谢承衍俯身,阴影笼罩着跪地的下属,"去告诉钱渊,""让他安心'死'着。等风头过去,本宫自会给他安排新身份。"
待牛肃退下,周汝成忽然轻咳一声:"殿下,六皇子那边..."
"那个废物?"谢承衍嗤笑,"整日围着女人小倌打转,能成什么气候?"
他踱到窗前,望着墙外的天空:"不过...既然老四已经解决了,顺手收拾了也好。"
周汝成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按飞驿的脚程,估摸着稍后宫里就能接到消息。届时朝堂必然震荡,殿下可借此良机收拢康王的势力。"
谢承衍转身,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咱们这位康王殿下都没了,他们若是聪明,自然知道该依附谁才能自保!"
他忽然抬手,一枚黑子"啪"地落在棋盘上,惊起几粒尘埃:"传令下去,让东宫属官今夜全部候命。"
周汝成躬身应诺,却又迟疑道:"殿下,康王毕竟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若陛下震怒之下彻查......"
查?"谢承衍冷笑一声,"就怕还没查到什么,那张椅子就易主了!"
窗外忽起狂风,吹得窗棂嘎吱作响。周汝成望着太子被光影割裂的侧脸,不由打了个寒颤——看来大乾的天,就要变了。
......
傍晚时分,城门外。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暮色,一名身插传讯旗的飞驿疾驰而至,嘶声高喊:“忻州急报——”
守城官神色一凛,疾步上前接过飞驿递来的密封木匣,翻身上马,朝着皇宫方向绝尘而去。
御书房内。
皇帝难得偷闲,正凝神提笔,在宣纸上挥毫。笔锋流转,一个气势磅礴的“稳”字已近收尾。
“砰!”门外骤然响起冯德全急促的通禀:“陛下,忻州急报!”
笔锋猛地一抖,浓墨在“稳”字最后一捺拖出一道刺目的长痕,整幅字瞬间毁了。
“呈上来!”皇帝沉声喝道,眉头紧锁。
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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