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情深看凌素几眼,沉声说,“自然,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着意儿陷入皇权之争吗?”
凌素勉强笑道,“恕属下多言,如今戏台搭好,戏已开腔,此时下台恐怕不易。”
“那可未必。太子留下意儿无非是要牵制疏缈阁,可红袖招大火之后,太子没了把柄,自然也就没了拘人的理由,我会让他明白,疏缈阁并非不愿与他诚意合作,可他若是非要仗势相逼...官员嘛,细查下来,哪里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我已派人去查太子一党的罪证了,鱼死网破,我想他不会乐见的...”
思绪回转,凌素见曲意立在桌前,嘴撅得老高,盯着笔下画作的眼神,恨得仿佛要吃人,“刺啦”一声,又是一页昂贵的雪浪碎成飞沫。
曲意将笔重重摔在桌上,大步朝外走去,经过凌素时,只轻摆衣袖,随口交代道,“我去吃午膳。”
凌素依旧站在门前,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曲意闷头朝饭厅走去,冷风瑟瑟,拂过周身,透进丝丝寒意,令她忍不住紧了紧衣襟。
恰逢余巧迎面走来,笑意盈盈道,“我正要去寻姑娘呢。”
曲意灿然一笑,小跑几步,挽上余巧手臂,“巧姐姐寻我有何事?”
她偏头细细瞧着余巧神色,却未发觉与往日有半分不同,就好似那日的闹剧不曾发生过一般。
可又怎能当做未发生呢?即便余巧右颊擦着厚厚的粉,却仍遮不住被碎瓷片划过留下的疤。
明明是这样明艳的女子,明明这疤痕并不深,明明余巧手中有着最好的伤药。
余巧见她神思飘远,蹙眉轻唤,“姑娘,我说的你可听清了?”
曲意回神,复又绽开笑颜,寻着借口说,“哎呦,饿得我都迷糊了,还得劳烦姐姐再说一遍。”
余巧笑道,“我方才说,再过七日便是殿下生辰,待宫宴过后殿下回府,便将府门一关,只余我们小聚一场,却不知姑娘可备好生辰礼了?”
“未曾,我方才得知这事。”
“那姑娘可要好好准备一番了。”
曲意轻轻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问,“却不知巧姐姐准备了什么?”
余巧笑望向她,“战舞。”
曲意讶异道,“巧姐姐竟还会跳舞?只是这战舞未免不大吉利罢。”
余巧唇角极力上扬,双瞳睁大,虽是笑脸,却看得人毛骨悚然,“比起跳舞,我更擅舞刀弄枪,因而才选了此舞。”
曲意勉强维持着笑意,内心隐隐不安。
余巧犹觉说得不够,更加动情地去描述着她这战舞,神情言语之间愈发疯狂,“我这舞,初段为邀战,以双剑为袖,化剑光为裙,凌空盘旋周而不息,待战意已起,便转为激战,细步轻舞,状似闲庭漫步实则步步暗藏杀机,待舞至敌军身前,双剑破空,顷刻刺穿一切,摘得敌首,是为战毕。”
曲意静静听着,心中五味杂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有眼眶微微泛红。
言毕,余巧显然是对这安排万分满意,使劲儿为自己鼓着掌,转眸却见曲意神情忧郁,怪道,“我讲得不好么?”
曲意眼角微湿,轻声说,“巧姐姐讲得好,意儿很是期待这战舞。”
许是泪光太浅,余巧全然未觉,只听得曲意夸她讲得好,如此一来,她竟更加起劲,边讲边手舞足蹈起来,好似恨不得那日现在就来。
曲意跟在她身后,走得越来越慢,眸中泪水不断打转。
原来那日的试探,终究是碎了一场梦,毁了一个人。
可曲情不会有错,曲意不会让曲情有错。
不过须臾,二人已行至饭厅,曲意眼见余巧肆意大笑着,愈行愈远。曲意忧心商景辞看出异样,抬袖胡乱擦了擦未干的泪渍,定了定心神,方才抬步走入厅内。
饭间,曲意沉默着不愿说话,手中的筷子一下下戳着碗中白饭,偶尔递到嘴边,也不过干巴巴吃上几口而已。
面对这般大的怨气,商景辞便是想忽视都忽视不得。
“你这是怎么了?”
曲意淡淡道,“心烦。”
“那可否告知本殿,姑娘在烦什么呢?”
“我烦的多了,告诉你也没用。”
商景辞见她满脸写着“生人勿进”,原要哄劝的那些轻浮话也就不敢再说了。
直至他放下筷子,饮茶清口时,曲意才闷闷道,“我画技太差。”
“什么?”商景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复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不擅作画。”
商景辞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眉眼含笑问,“你要画什么?难不成日日见我犹觉不够,还要画一幅挂在床头?”
曲意瞪他一眼,“呸,惯会胡诌!”
“那你要画什么?”
“画我的院子”,曲意话音一顿,眸光微微闪烁,“不过我那院子着实有些空,或许也可匀你一个墙头站站。”
商景辞大笑,“就为了这个,连饭也不好好吃?”
曲意弱弱说,“谁不好好吃饭了?我这不是不饿么——”
“好好好。”商景辞望着她笑了许久,才说,“这画由本殿代笔了,过几日亲自给姑娘送过去。”
曲意故作严肃,“若画得不好,我是不要的。”
“好,本殿自当竭尽全力。”
曲意这才有了些笑意,只是眸底终究藏着化不开的阴霾。
自白弗重伤,展眼便是三日,他虽性命无虞,却始终未曾醒过来,令人悬心。
至于为何是白弗替了原该去往南安王府的“黯”字二十八号?
王伯派人将正主逮了出来,细问过才知,当初是白弗不愿回阁中,可留在晏安又无事可做,偶然听他提及此事,便非要替他去,他虽知不妥,却耐不住白弗软磨硬泡,只得妥协。
得知白弗重伤,他亦是十分后悔,念他年纪小又并无恶意,王伯并未将此事报给曲情,只叫他自领五十棍杖,也就罢了。
而商永朝那边,王伯依着他的请求,改派了“云”字十三、十四号前去保护他。
可这位新世子却实在是闲得厉害,竟日日都要来春江楼耗上半日,给出的说辞是担忧白弗,要眼见着他痊愈了才能安心,与之同来的还有那位唤作“团子”的小厮。
“世子,您请回吧。”
前两日,王伯还会与商永朝寒暄几句,可狗皮膏药粘得久了,谁都受不了,王伯如今连客套话都懒得讲了,开口便是送客。
商永朝却好似瞧不出他的厌烦,仍是担忧道,“王伯,小二十八怎么样了,还是没醒吗?”
“尚未,根基受损,且得躺上一段时日,世子不必日日来问,若他醒了,老身会着人告知世子的。”
商永朝垂首愧疚道,“连日叨扰,想必是给您和曲姑娘添麻烦了,可若在府中干等,我又实在坐立难安。”
“世子言重,不过一个护卫罢了,别说没死,即便死了,也不值得世子如此挂怀的。”
商永朝眸光灼灼,“此话不通,人之所以同草木、禽兽不同,便在于情义二字,不论小二十八身份如何,他有恩于我,便当报。”
酸腐。
王伯愈发不愿与这便宜世子闲扯,随手唤来一个跑堂,叫他速速引着这京中新贵去二楼寻个包厢,关起门来待着,别在这人来人往的大堂中央杵着。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王伯已见到数个客人对着这位美人世子指指点点了。
处理过此事,王伯踱步上了三楼,狭小幽闭的暗室中,曲情仍在鼓捣着药材,白弗则卧在一旁的小榻上,二人间仅以一架翡翠屏风相隔。
前日小眠后,曲情固执地不愿再睡,熬了这数日,眼下已现淡淡青黑。
王伯没有再劝,只是如往常般温茶添灯。
“成了。”许是太累,曲情的声音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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