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宇文中坐在大殿中,和箫逴对望。
宇文中已经十六岁了,从一个孩子,变成了一个少年,不过,他仍然是一个傀儡皇帝,母后只是告知了他,他被带到了幽州,和母后一起等着二十万宋军来攻城。
母后将大辽剩余的七万大军,分了五万给皇叔,埋伏着准备奇袭宋军,只留了两万在这幽州城里。
若城破,他和母后......
宇文中不愿意再想。
宇文中耳边似乎能听到城墙外战场的嘶吼击杀,这样的日子,已经整整二十日了,宋军果然来了,二十万大军,日日夜夜,不断进攻。
母后说,必须让宋军强攻,消耗一段时间粮草后,皇叔才有机会,可,可他和母后就坐在这幽州城里,只有两万人和那并不厚实的城墙保护他们。
宇文中想端起茶水,手却抑制不住的抖。
反观箫逴,捧着一卷演义,看的正兴起,听见儿子唤他,问了一句:“何事?”
“母后,不知道皇叔何时攻宋?”宇文中问,他有些怕,他一直在想,皇叔怎么还不来,怎么等了这么多天,还是不来?
皇叔会不会,不来了?
“我不知道。”箫逴答。
“母后,皇叔会不会带兵弃城而逃,那我们......”
“那我们就去死。”
一句话,噎住了宇文中。
“母后就不会怀疑皇叔吗?”
箫逴把书卷一翻,抬头看儿子,问:“你有别的办法?”
宇文中把头一低,“儿臣没有。”
“没有就闭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怀疑来怀疑去,又当什么用?”箫逴那书再打开,不看儿子了。
宇文中沉默,母后总是这样,明明他看史书,全是尔虞我诈,怎么到了母后这里,处理朝政战局就这么简单?宇文中不明白。
可宇文中没办法,只能一日日的枯坐,陪着母后,任由命运的到来,是生,或死。
云妃侍立在一旁,看着箫逴,原本她是怕极了,可跟在箫逴身边,她又不怕了,这段时间她只有一个目标——让箫逴开心。
可这幽州城里,始终不及上京,什么都没有,真是让她心烦,瞧瞧,太后连饭都少用了很多,都怪宋军。
云妃知道是周王领兵,对周王的不满少了些,她现在只期盼周王能真的顶用,救了她们,不然,她就是做鬼也不会让周王靠近箫逴一点点。
哼。
周王在做什么?
周王和众将士埋伏着,这十几天他只在开始昏睡会片刻,不过几个时辰就被惊醒,他梦见了很可怕的梦。
他梦见他来不及救援,幽州城破,箫逴不愿被宋军俘虏,跳城墙而亡,等周王醒来,心里像被油煎了几次,滋啦滋啦的痛。
怎么办?怎么办?
该死的宋军,怎么这般兵强马壮?怎么粮草还没完?怎么新的粮草怎么还没运来?周王来回踱步,夜风吹的他头昏脑涨,可他狠狠心,止住了慌乱的心。
不能乱,不能乱。
箫逴还在幽州城里等着他。
周王再次登高远望,密密麻麻的的宋军还在进攻着幽州城,二十万大军每日消耗巨量,他们的粮草一定快要撑不住了!
一定!
周王还在焦心等待时,韩仭这边,已经血流成河了。
尤其是宋军主力包围幽州,誓要擒拿萧太后的消息传来后,这五万宋军几乎要疯了,富贵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只需要消灭这两万辽军。
可韩仭怎么会退让一步?
他的燕燕就在身后,他退一步,燕燕就离危险更近一步!韩仭被血糊了眼,被刀刃卷了手臂,被无数次的进攻耗尽了所有精力。
他几乎就要倒下了,可他还是再次站起来。
即便尸横遍野,坟越千里,他仍不愿负燕燕。
韩仭再次拿起长枪,向着宋军发起了进攻,他们是为了立国华夷之争,而他是为了心爱之人,双方绝无相让之可能。
就算死伤千万人,亦要战到底。
阻击另一路大军的箫继先同样不好受,他更加为难,他手里这一万人,怎么阻挡这五万人冲向幽州?
最后,实在没办法。
将五千人打散开,分为几十近百个小队,丢了盔甲武器,穿上汉人的衣服,躲在村落里,冒充汉人去迎王师。
“诸君此去,或将一去不返.......”
“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
五千人前赴后继的,去接近宋军,一开始融入的还算顺利,等到了晚上,这些人可以不择手段的扰乱宋军军营,或在马棚惊马,或尝试着防火,再不济,也要杀一些人。
最后的下场只有死。
但一次又一次,总归是让宋军这路大军的脚步慢了下来,没有那么快赶去幽州,和主路军汇合,给箫逴赢得了一些时间。
只是,箫继先看着少了一半的军队,洒下了泪。
大宋天威,难道他大辽的男儿,就不是英雄了吗?立国之战,没有对错,只有胜负之分。
这个道理,箫逴最是明白的。
大宋强盛,先有太祖,又有如今的太宗,大宋几乎将要一统天下了,他们叫嚣着让这江山再次重归汉人,逼的她带着儿子,枯守困城,犹作牛羊。
可她偏不愿意。
汉人是强,但她也要争一争。
所以,她才落下多子,每一步棋都是兵行险着,赌上加赌,宋太宗都敢□□了,她有什么不敢?
箫逴在幽州城里,将从汉人的话本放下,施施然的去用餐,外头的各种动静她也无从得知了,宋军将这个城围成一团,一只蚊子都进不来,进来这个殿的,要么是救他的周王,要么是杀她的宋军。
因着是夏天,暑热难消。
云妃捧了一碗蜜渍雪樱来,嘴上说着:“这是将初春的樱花,并辽东深山的野蜜细细渍了,窖藏于冰室。盛夏时取出,花瓣依旧粉嫩,入口即化。您尝尝,很是消暑。”
箫逴接过,试了一口,确实有冰凉蜜意,道:“给皇上送去了吗?”
“送是送了,可是......”
“他不吃?”
“太后明鉴。”
“啧。”
“皇上比较忧心战事,吃不下东西呢。”云妃道。
箫逴想了想,吩咐道:“去,让皇上慰问将士,掉几滴泪,在城头大哭一场。”
“太后,这......”
“将士们为他拼命,若他有良心,就该做这些事。”
“是。”
等宇文中被人带到伤兵营,面对诸多血迹满身,残肢断开的辽兵,那些人,或者说不是人的人,直勾勾的看着他。
惨,实在是惨极了。
宇文中在宫中见过打板子,见过杀人,但没见过半个身子都没了,脑袋上的洞还在留着血的惨状,他们一个个,原来可都是大好男儿啊!
宇文中所有的不情愿都不见了,没有人教导,他就已经扑倒在地,痛哭不已:“是我无能,是我无能,累诸君至此啊!”
诸将看着自己的君主,也擦了擦泪,忙有人去搀扶,说不出什么话来,都在相互哭泣。
可宇文中不愿意起身,他哭的更厉害了,他原以为被母后压制的日子很是难捱,可现在才明白,那是多大的担子,如果换做是他,他能担得起这一切吗?他敢御驾亲征吗?他会以身为诱饵吗?
他的泪流不尽了,模糊了眼前数百人的血泪,更模糊了为这场战争死去的数万人,他只能哭着道:“我无用,我无用,害你们到了这个地步啊......”
后几日,宇文中再也不惧怕战争,战事稍歇时,他也试着登上城头,流着泪,将龙袍脱下,披在战死的军士身上,赚得了城头所有人的忠心。
可他一点都不觉得骄傲。
原来战争背后,不仅仅是他和母后的生死,更是千百万人的生死,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这个少年皇帝,头一次这样发出疑问。
幽州行宫里,箫逴和对面的云妃进行对弈,已经一个月了,被困在幽州城,箫逴看了看棋局,落下一子,道:“该结束了。”
远处,韩仭的长枪下有无尽亡魂,箫继先拖住了一路宋军 ,周王率领五万雄兵没入黑夜。
该结束了吗?
*
大宋皇宫。
宋帝赵広亦晨起换了一套短打,行了一套拳,发了一身薄汗,身体舒坦了,宫人侍奉着洗漱,换了衣物。
有侍从官瞧着他脸色,奉承道:“瞧着官家今天神采非凡,必定有天大是喜事将近了!”
赵広亦不接话,另一个侍从官笑着道:“曹大将军去了这么多久,听说已经将萧太后堵在幽州城里一个月了,说不准现在已经将那个年轻貌美的太后抓住了。”
“依着臣看,合该让那萧太后给官家做洗脚婢!”
“做洗脚婢都抬举她了,官家天命圣人,合该一统天下再造汉土!”两人互相话捧话的说。
赵広亦喝了一口清茶,笑了两声,半是纵容半是呵斥的骂:“又胡说。”
“哪里是胡说,臣等早就准备好恭贺陛下,功越太祖,绩比秦汉呢!”
“是极是极,陛下也该早做打算,前往泰山封禅呢!”
赵広亦听到这话,认真思虑了一番,倒是个好注意,又道:“我大宋有仁厚之风,如何能让那萧太后做洗脚婢?赏她儿子个爵位,也就是了。”
“是,官家说的对。”
赵広亦想了又想,道:“今日的军报还未送来吗?”
“应该马上来了吧。”
正说着话呢,就见一腿脚麻利的宫人,手捧着一封奏报,风驰而来,一息都不停,飞扑到宋帝赵広亦面前,跪呈:“官家!曹大将军急报!”
赵広亦心想,该是喜报吧?打开一看,还没过几息,猛的一下将那奏报掷于地上,他横眉直起,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死死地盯着丢在地上的奏报。
一瞬间,身边所有人都跪倒于地。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只说了句:“立刻传各位相公觐见。”
宫人立刻行动起来。
整个宋宫,乱了。
*
“逴儿,你还爱我吗?”
箫逴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先皇,在遥远处问她。
等她醒过来,就看到云妃和新帝守在她身边了,外面的一片声响,兵荒马乱,箫逴坐起身,就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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