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是卷轴掉落在地的声音。
沈纯一松开手,拉开与卫临漳的距离。
唇齿间还弥漫着鲜血的滋味,她以指拭唇,抬头看他,却见他立在那里,岿然不动,静得好像呼吸都没了一样。
这是好了?不发疯了?
啧,果然疯狗还得疯子治,不也发一下癫,他是彻底好不了了。
等了片刻,见卫临漳还是没有反应,沈纯一干脆道:“今日之事臣已禀报完毕,臣告退。”
还是先溜为敬,早走早安心,免得这家伙脑子清醒过来以后,又整什么新的幺蛾子。
卫临漳半侧着身,身形有一大半处于光线未曾笼罩的地方,他额间碎发散落,带几分疏拓不羁,正好掩住了眸中的神色。
只见他薄唇紧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不是沈纯一关心的问题,见他半天不作反应,她就默认他同意了,瞬间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
卫临漳缓缓抬起眼眸,看向了沈纯一离去的方向。
他抬起手来,慢慢抚上了脖子上的伤口。
她咬得狠,一瞬间的疼痛让他的头脑都清醒了不少,但随后又陷入更深层的沉沦。
他清晰地感觉自己的血在流出,但是他却反而感到一股不能言说的兴奋。
是那种久违的,类似他当年在战场杀敌,手起刀落,敌人头颅断裂,滚落在马蹄之下时的那种兴奋。
鲜血飞溅,黄沙滚滚,寒光凛冽。
卫临漳用手在伤口附近抚摸,闭上眼睛,他突然狠狠地按了一下,面上立即出现隐忍的表情。
疼,但是除了疼之外的……
他睁开眼睛,表情变得微妙而耐人寻味。
他将手从伤口处移开,拿到面前,指腹上留下嫣红的印记,像极了美人唇涂丹朱,在他指尖染下的吻。
她可真是一点不留情,卫临漳想,他并拢手指,指腹不轻不重地碾磨着。
但哪怕是这样,也比她虚伪地在那里装恭敬,一口一个臣要好!
他宁可回到少年时光,以前两人也有过争执,但更多是不打不相识,激烈闹腾几番也就好了,而不是维持着如今假惺惺的体面,叫他看了都不舒服。
那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多亲近,他如今被她咬,一点也不生气,无非是因为当年,她别说是咬他脖子了,就算是将头顶在他的脖颈下,蹭着他睡一晚,他也不会有丝毫异议。
她咬他,恼他,总比两人之间冷冷淡淡要好,他宁可她骂他,打他,恨他,也好过于她恭敬地对他,这证明两人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他是想要忠于自己的臣子,但更想要一个活生生的沈纯一。
在这般思绪中,卫临漳踏进了浴池。
在清澈的水面上,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也看见了脖子上的牙印。
一大块红,牙印深深嵌入肉中,以至于现在还有血丝弥漫,一时半会,当是好不了。
她果然还是没变,卫临漳这样想,还是和当年一样,喜欢胡乱咬人。
这天底下,估计也只有他能容忍她的性子了。
所以,他们就这样做一辈子的君臣,一直携手到老,不好吗,为何天天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他置气?
那些人,都该死!
卫临漳沉入水底,指尖的血丝,彻底散逸开来,连同他漂浮的墨发一起,在浮动的水面上悠悠荡荡。
这次,卫临漳一进浴池,就是一个时辰,直到小福子忍不住担忧地在外面轻唤,他才从水中起来,束上浴衣腰带,走了出来。
“殿下,您的脖子……可要传御医看看,开点药膏?”小福子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卫临漳脖子上的异样,至于缘由,他不敢问,只能犹犹豫豫地说些别的。
卫临漳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不用。”
“啊……”小福子迟疑,“您的伤看起来有些严重,若是不处理,恐会落疤。”
“落疤么?”卫临漳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笑道,“那正好。”
就这样日日在早朝上叫她看见,也好提醒她,她对她的主君做了什么事,别想翻脸不认人。
以下犯上,当有流传千古的觉悟。
小福子看见太子殿下周身忽涌起一阵寒气,随即又淡了下去。
看殿下的脸色,虽然冷淡,但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只是加快了脚步,一言不发快速离去了。
这让他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殿下还有这癖好?这是他脑中最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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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纯一离开东宫,一路向宫外而去,就在快出宫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六皇子卫漱玉。
她还未做出反应,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六皇子已经率先迎了上来,客气对她拱手问礼:“沈大人。”
沈纯一不得不停下脚步,点头回礼:“六皇子殿下。”
见沈纯一欲提步继续离开,卫漱玉忙走到了她身边:“沈大人请留步,我有些话想对您说。”
还是和上次如出一辙的台词,沈纯一皱着眉,再次停下来,倒想听听他究竟想说什么,为此三番两次把她拦着。
见她终于肯留下,卫漱玉轻舒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还请沈大人和我去一处人少的地方,这里人多眼杂,有些话不便让旁人听到。”
沈纯一没有反对,便跟着卫漱玉来了一处偏僻的假山石后。
“六皇子殿下请说吧。”
卫漱玉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无人后,才从袖子中掏出一个信封,他双手将信封呈上,言辞恳切:“还请沈大人看看这些。”
沈纯一疑惑,但还是接过了信封,打开一扫,当即微变了面色。
她迅速合上纸张,再看向卫漱玉时,目如刀锋,语声严肃:“六殿下如何得来的这些?”
卫漱玉局促将手揣进了袖子:“自母妃过世后,赵王就开始利用我做一些事,彼时我毫无势力,被他威胁也无法,只得默默留下证据,待有朝一日能用上。”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微微一亮:“不过现在不同了,皇兄如今大权在握,再也不是当初任人欺凌的时候,我也终于可以将这一切说出来。”
卫漱玉言辞恳切,看向沈纯一的时候还有点惴惴不安,似乎当心她不相信自己所说。
沈纯一拧着眉,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
赵王私造兵器,招收死士,意图谋反?花天酒地不过是他的伪装?
类似事情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卫漱玉带给她的信息里,言明赵王私藏兵器的地方并不在京中,而是在百里之外的蓉城,或许这也是他们为何没有发现赵王异样的原因。
若他在京中做这些事,以这一个月以来的大清洗,便是藏个苍蝇都能被找出来。
沈纯一将信纸收回信封,塞到自己的袖子里,抬眸看卫漱玉:“我知道了,回头自会去调查。只是我有些不解,六殿下为何要将这些对我说,而不是直接去找太子殿下?”
她以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他,目露怀疑。
闻言,卫漱玉脸上明显露出名为害怕的神情,他吞吞吐吐地开口:“沈大人,我不太敢去找皇兄,他应也不喜我。”
“哦。”沈纯一挑眉,“那六殿下就敢找我了?我的名声在这京中貌似也没有好到哪去吧。”
实在不是她耸人听闻,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沈纯一最大的名头就是卫临漳身边最凶恶的鹰犬,为了他无所不为,手中沾满血腥。
若说卫临漳杀伐果断,手段凌厉,但他更多时候是站在后面发号施令的决策角色,并没有亲自插手,也没有规定具体的行事方法。
而沈纯一,则更像是他手中的那柄利剑,言出即剑随,所到之处,敌人尽斩剑下。
是以,有些人更惧沈纯一如虎。
“不一样的。”卫漱玉摇了摇头,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试探性地问:“您不记得那年的事了吗?”
什么事?这话问的沈纯一满肚子疑惑。
卫漱玉见她不语,犹豫着说了起来:“前年中秋,您随皇兄进宫赴宴,中途离席后,您遇到了我,还帮了我。”
他这么一说,沈纯一倒是生起一点微末的印象出来。
当时好像是一个瘦小的男孩,被一些同龄的男孩围着欺负,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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