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岑蹦蹦跳跳进来时,安蕴秀明显看到了梅成一言难尽的表情。
“微臣参见陛下。”
小皇帝宿岑过完生辰也不过十一岁,一眼看过去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欢快地招手:“平身平身。”
“前两天在宴上说了要给你赏赐,被一搅和,忘了,今日特意给你送来。”宿岑表明来意,喜滋滋道,“得亏这事朕才有机会出宫转转呢。”
“多谢陛下赏赐。”
安蕴秀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小皇帝。
之前在宴上就怀疑他是在装疯卖傻,又疑惑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一步得是娘胎里修炼出来的演技。可今天这一趟,借宴上的承诺御驾亲临,名正言顺。她不得不怀疑,这是宿岑在与自己交涉试探。
可当今太后乃是洪太师之女,小皇帝自小被太后教养,在以洪氏为首的亲族和以宋鸿卓为首的朝臣当中,理应更亲近亲族才对,他真的会来与自己接触吗?
思索间,面前忽然行过一队宫女侍从,原来除了金银,赏赐还包括伺候的人。安蕴秀连忙叫停,婉言谢绝:“多谢陛下抬爱,只是行走内廷的侍从都是侍奉陛下的,赐给臣子,于理不合。”
她抬手朝梅成那边指了指,道:“微臣已经有得力的侍从了,洒扫侍女也有小妹去采买,就不劳陛下费心了。”
“这样啊。”
宿岑眼睛转了转,忽然道:“朕听说,你在奉山县实施的仁政,其中有一条便是规范民间人牙的买卖。”
“你回京后暂任的是翰林院修撰的职责吧?不如就先给朕讲一讲,怎么自己还在采买仆从呢?”
全面禁止可不就裁到你封建王朝的大动脉了?
安蕴秀心道,真想到那一步,你得先从皇位上下来走两步。可放到面上,她还是恭顺地应了一声是。
奉山县的路如何走的安蕴秀再清楚不过,以往连小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如今能面对面坐下闲谈也是少有。故而她屏退左右,闲谈着为宿岑上了第一堂课。
“所以你觉得应该慢慢来?”
“整体看是从长计议,放到每一天也得踏实走着,毕竟没量变哪来的质变。”
宿岑托着腮:“那朕能做什么呢?”
“您是皇上,万事不必主动下场,会有人替您做的。您只需要在最合适的时候站出来,就好了。”安蕴秀在心里补了一句:简称吉祥物。
“旁人若因此觉得朕不堪重任,又该怎么办?”
宿岑稚嫩的脸庞上尽是严肃,安蕴秀挑了挑眉:“或许,您可以作为幕后的支持者?”
这走向真是越来越像被架空的皇帝寻求朝臣帮助了。她心里直犯嘀咕,还是不相信一个11岁的孩子有心思想这些,想就想了,选的还不是母亲舅舅而是自己。
二人各怀心思,未分高下,旁边却忽然传来另一道轻快的声音:“哥哥,我挑好了。”
阙香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今日说要去挑几个侍从,眼下身后跟着四男四女,显然是办完事回来要给自己分享。安蕴秀刚想让她先退下,余光瞥到宿岑,声音忽然卡了壳。
宿岑也被这道声音吸引,本能看去,却在与阙香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顿住不动了。
“……”
安蕴秀在一边看得直掉黑线,俩人加起来还没自己大,搞什么一眼万年既视感呢?
她起身挡在阙香跟前,转而回头告罪:“陛下恕罪,这正是微臣方才提起的小妹。”
“哦,好。”
安蕴秀之前猜测阙香是家道中落的贵族女子,见小皇帝这个表现也觉得不对,有意遮掩,又见宿岑除了发呆并无异常,收回目光后若无其事地说起了旁的。
“朕听说你有个孪生妹妹,她人呢?”
“李明知安置到他外祖家了”
安蕴秀答得坦然,这个问题曾经出现过,如今她分毫不担心,只管推到李明知头上,再大的纰漏都有他去圆。
阙香眼睫微动,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听说兄长还有个妹妹了。
“李明知?就是前几天宴上你让敬酒的那个?”小皇帝犹在不解,“我看你们关系也不好,你怎么能放心将人交给他看顾?”
安蕴秀微笑道:“陛下怎么知道,我与他关系不好呢?”
“咳咳咳,猜的呗。你这里门庭若市,他过得可不怎么样。”
宿岑搪塞两句,似乎觉得自己犯了蠢,又见阙香站在一边,今日这番面谈也差不多了,便借口该回宫了匆匆离开。
安蕴秀也不戳穿,依照礼数将人送出大门之后,笑意便收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李明知这段日子不好过,只不过事不关己,任其发酵而已。
那日李明知在宴会上敬酒,事后果不其然被洪家问责了,他心中惴惴,可看到坐在堂上幸灾乐祸的徐开荣时,多年隐忍的情绪便又上来了。
先不说安蕴林现在有多风光,徐开荣不过是借势谋了个富贵清闲的职位,凭什么也能高高在上地审判自己?这么多年也不见他们提拔,还不能让自己另谋出路了?
这般想着,李明知心中愈发愤懑不平,在与徐开荣一同离开洪府时,少见地甩了脸色先走一步。
这一行径又把徐开荣气个半死。
安蕴秀一一梳理着近期得到的消息,心道这般不牢靠的结盟,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当然,这也是自己出击的绝佳机会。
她转头交代梅成去办几件事。
梅成一一应下,转头欲走时,安蕴秀叫住他,补了一句顺便去查探一下皇帝与太后的关系如何。
梅成匪夷所思:“你让我查村头的羊哪天产的仔都行,这,查皇上太后?”
安蕴秀恨铁不成钢道:“木材商人不是还在这儿吗,你知道他们的能力,好东西不知道去捞去学你是不是傻?”
“哦哦哦。”于是梅成也如梦初醒地去查了。
小园石桌边,只剩下安蕴秀与阙香两人。她将小皇帝方才赏赐的明珠当作棋子,在桌子上摆了几个位置,划分作不同阵营,像是游戏,也像在推演。
阙香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
直到最后,两颗珠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颗率先掉下桌子,另一颗在石桌边缘盘桓两圈,也无可避免地步了后尘,摔下桌去。
安蕴秀这才收手,意味深长道:“看哥给他们来个反下马威。”
……
李明知和徐开荣的矛盾由来已久,只不过近日因为敬酒的事更加明显。他心中烦闷,在同僚的招呼下难得放纵一把,随众人一同去了花楼喝酒。
这时节外头还有一股冷意,楼里倒是温暖如春。羞怯的姑娘抱着琵琶软声弹唱,温酒暖甜,红袖添香。几杯热酒下肚,人也有了三分醉意。
李明知深吸一口气,难得不再想那些烦心事,转而寻寻年少时的风流轻狂。在琵琶女上前添酒时,他微微颔首,主动递了酒杯去接。不成想下一刻,雅舍的门忽然被人粗暴推开:“哟,李兄还有心思在这儿喝酒?”
徐开荣闯了进来,神色不善:“你前两天不还巴结安蕴林巴结得厉害么,跟条哈巴狗似的,怎么不见他提拔提拔你呢?哦,原来他也只是个小小修撰呐,李兄这是看走眼了?”
他睨了李明知一眼,转而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琵琶女:“你也看走眼了?”
琵琶女早在他闯进来的那一刻就摔了酒壶连连后退,李明知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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