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被安蕴林问你想当皇上吗,洪继昌心中猛地漏了一拍,却不只是因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而是因为,他们洪家,曾经距离皇位真的仅有一步之遥。
洪继昌自小便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当世英豪,父亲官至内阁首辅时,宋鸿卓不过是翰林院中一介小小修撰,甚至先帝也是仰仗父亲鼻息才爬上了皇位。
那是洪家最煊赫的时候。
依父亲的想法,问鼎天下,自是不怕万世骂名。他策划了无数次取先帝而代之的行动,可每次都会有两股来路未知的势力前来阻挠,冥冥之中拱卫这风雨飘摇的大晋。
父亲追查了很多年,终于查出其中一股势力来自雍州,是开国之君胞弟的后裔,以襄为名,世代守卫。
襄王的立场向来明确,这没什么好说的。可另一股势力却始终查不出端倪。
彼时洪继昌年纪尚轻,并不知道父亲与对方到底是怎么交手的,只清楚地记得父亲某日外出归来,长叹一声,说了句“狼多肉少,神仙也苦恼”。
他也是很久之后才明白,觊觎那个位置的不止父亲一人,而那些看似相助的势力,也不过是为了提前解决竞争者,扫清前路,好方便自己来抢。所以洪继昌在得知新一任襄王宿凌来京时,会下意识忌惮,不知他是为拱卫君主而来,还是为了取而代之。
后来,父亲与那股势力纠缠许久,时而针锋相对时而又握手言和,过程中胶着着襄王的干涉和宋鸿卓渐长的声威,及至先帝逝世,父亲也垂垂老矣。
洪继昌抬眼望去,记忆中那股势力的人脖颈处会有螭吻纹章,而此刻,一个身着轻铠、戴着面具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洪家的书房,露出的脖颈处清晰地显现出这样的图案。
“今日怎么是尚书来见?”
洪继昌握了握掌心:“阁下挑的好时候,父亲已经睡下了。”
来人面具下似乎传出一声轻嗤:“但愿不是丢尽老脸羞于见人。”
“……”
父亲已然年迈,即便没有这个丑闻,这些事也该慢慢交到自己手里。洪继昌长出一口气,语气尽量保持平静道:“不知阁下这次来,有什么要事?”
“自然是为太师而来了,他一时风流快活,烂摊子可不止影响了洪家。”
说出来或许没人相信,他这次来的是洪家,真正的目的却是一个名叫安蕴林的小官。纵观这两年的朝局,从这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变数就增多了。
先有税事变革,后有回避制度;先有民间声望,后有朝堂赞誉;先有宋鸿卓方松鹤等重臣青睐,后又借吏部职责笼络了普通朝臣……在最近几次的探查中,似乎连一向独来独往的襄王,都与他有几分交情。
主子旁观了洪家对他不痛不痒的动作后,终于决定要自己出手。
“老太爷出了这样的事,有辱子弟声誉。这次入阁之事怕是要便宜那个安蕴林了。”
主子的计策是想压要先捧,毕竟祸福相依,喜悦中的杀机才是最致命的。面具人便也依照命令说道:“自从他重提回避制度,在朝中颇得赞誉,也算是升擢的由头。既然如此,将之升调也无妨。”
“趁他入阁的契机,直接允他个侍郎就好。”
“这……”
见洪继昌神色犹豫,面具人不由得哂笑,心道洪永寿谋算得倒是没错,只不过他这儿子不行,明明是安蕴林的长官却处处被压一头。他要是有老爹那个能力,确实能达到让安蕴林翻不了天的效果。
洪永寿呼风唤雨一辈子,子嗣却尽是这样的庸才,也是令人唏嘘。
“尚书尽可慢慢考虑,但我家主子耐心有限。”
面具人步伐轻盈地出了书房,转眼间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句话回荡在空中:“尚书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妨等洪太师羞够了……啊不,睡醒了,过去请示请示。”
“……”
洪继昌敢怒不敢言,眼下父亲昏迷未醒,他又不敢将这事透露给别人,再加上无颜面对满朝文武微妙的目光。他只得在书房待了好几天,连殿试钟响时都没有露面。
他又回想起了身携螭吻图章那人的话,要允安蕴林个侍郎。
三日后传胪定名次,新一届举子任职,内阁记事官也要选定,这事铁定要便宜安蕴林了。
洪继昌深吸一口气,经过几天的思索也终于明白过来,父亲为什么让自己听螭吻的。
洪氏子弟当中并没有谁能比肩父亲当年的风采,洪家当初与螭吻针锋相对,现在已然不是对手。但好在,他们还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先帝托孤的宋鸿卓和依旧占着皇位的小皇帝。
洪家与宋鸿卓他们显然没有和解的可能,但若听从螭吻号令,说不定还能混个从龙之功。
想明白之后,洪继昌慢吞吞地拿出纸笔,开始草拟诏令。只不过在写侍郎二字时,他拧了拧眉,想到之前与安蕴林共事的经历不算美妙,将他升为吏部侍郎后还不知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来人只说侍郎,却似乎……未说是哪部侍郎?
看他的政绩最适合户部或者工部,容貌昳丽行止端方去礼部也合适,既然合适那必然是不能给的。刑部有实权,倒是与军中大老粗往来的兵部,可以磋磨磋磨那个可恨的小子。
于是洪继昌大手一挥,落笔写下了“兵部侍郎”四个字。
这边殿试和传胪都如期举行,安蕴秀作为百官中的一员,全程旁观这些盛大的仪式。她看着江与舟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继会元之后,轻轻松松将状元头衔也收入囊中。
底下不少朝臣连连惊叹,遥遥回忆起当年的江抒怀也是这样,绥川江家果然底蕴深厚,族中子弟个个出类拔萃。再看江与舟面容虽然冷峻,但举手投足间皆不失君子风度,这不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乘龙快婿吗?
几次接触下来,安蕴秀对江与舟君子做派下的狠辣手段深有体会,心中默然道别女婿了,你们要知道他的真面目绝对会扛着女儿跑的。
江与舟的状元之位一早便能预料到,比起他来,反倒是白朔的成绩更令安蕴秀惊喜。一甲三名,白朔仅次于江与舟,夺得了榜眼之位。
“除了温书,我还学着老师当年那样,跑了很多地方去查去看,毕竟要务实嘛,也承蒙老师们在奉山县的教导。”
白朔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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