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与她朝夕相处、最亲密不过的枕边人,周莲泱想,大概没有比他更了解她的人存在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比旁人更容易做到这一点。
更早、更年轻的时候他不懂;沦落风尘后,他不得不在与自身噩梦周旋时去了解她,必须尽力在本能渴望与盲目崇拜中聆听她灵魂的声音。他必须去理解那些声音。
动力其实仅仅根源于恐惧,驱动它的是了解自己所恐惧之物的意愿,自从表妹恢复记忆之后。
他相信她对上一个人生的解释,并且从只言片语中努力拼凑更多过往。
他想知道乔璃是怎样的一个人。
周莲泱渐渐明白,普通人最为珍视的那些事物,几乎都不能令她心动。
有时,他有一种自己是某种养料的错觉,乔璃在某种程度上不断榨干他内在的东西,身体被使用,被用完,被供给令她蓬勃生长的东西完全消耗掉。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因为周莲泱无法抵抗她,无法背离她,她的阴影与黑暗已同样扎根在他的灵魂深处。
被用完也是他完全自愿的决定。
今夜的赌局刚够他把晦暗的真相看个清楚,那个巨大而模糊的暗影——她的灵魂似乎永不知足,而且他看见它正在不断膨胀,同时产生巨大吸力。
周莲泱不知道该高兴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
因为她吞噬旁人的同时,也势必会吞噬她自己。
而他什么都无法改变。
乔璃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伏在窗边的美人榻上——乔璃在孟家的客房其实很不错,有床、桌几,还有一张不大而精美的榻,榻上有个坐茶的小方几。在这个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的屋子里,他就用这么一种欲拒还迎的姿势背对着她。
青年的双眼低垂,有人坐到身边,他只看自己面前的茶盏。乌发已经留得很长了,匆匆忙忙跑出来,也没有梳理,就这么散乱着。挠了她一下子的那股怒气与乌发纠缠在一起,很是张牙舞爪。
乔璃以前总不太明白,碰上他等她的时候,为什么周莲泱总喜欢拿后背对着她,如今也能品出一点恍然惆怅的意味。
“哥哥。”
她不自觉把声音放得很柔软,手习惯性去搂他的腰。周莲泱果然没拒绝。戏袍的触感不很柔软,笼统地罩在身上,有些过宽,越发显出袍下人身骨的清瘦。乔璃知道那瘦其实很硬,曾硬挺地撑着风雨,替她撑开一段长大的时间。
两人半晌无话,然后周莲泱转过身,反手把她搂进怀里,指腹去蹭她的脸:“还疼么?我去煮个鸡蛋给你滚滚。”
乔璃笑了:“怎么会疼?打得又不重,我只担心你的手会痛。”
说完,把人推过去,认真地给他捋了捋发。她手很巧,扎出来的发髻,比久溺风月的柴凌翠还要好,有时班中人唱戏,还指定她来绾发。
然而,将他脖颈后的碎发捋上去后,乔璃皱着眉头一盯,就看到衣摆下一道血线。再往下看,周莲泱的后背漫着一片青紫,有重击的淤青,甚至有鞭击的伤痕。
大概是走得急,随便换了一身戏服,血把伤与衣料结在一起。被她一扯,已经凝血的一条痕迹再次破裂,青年终于憋不住发出一声忍耐的闷哼,杏眼微微眯起,长而碎的睫毛下藏了无数微颤的痛意。
乔璃的手一顿,慢慢放下来,伸进他衣服里轻轻探了探,把那些伤全部收入心中,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今日,玉关柳也叫你去接客?”
她的声音甚至还更柔和,像是怕吓到他一样,可周莲泱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苦笑:“没有。其实半月前,她就叫我停了。只是,可能因为停了,才让人格外不满。”
“你别怪她,对方带了几个人,不由得我拒绝。明面上我是个角,她是蹿红戏班的班头,实际谁都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惹了人家就要赔罪,好在没伤到筋骨,没事的。”
对方是新来听戏的客人,有个警厅的身份,说是好听,其实以前是苏北的匪头。玉关柳虽然有人脉,面对不讲道理硬来的土匪做派,也难拿捏分寸。
事实上当时骂得更难听,一个伎,一个老鸨,就是干这个的,脏贱到骨子里,装什么冰清玉洁?说完就扇了玉关柳一巴掌,朝他腹部踢了一脚。
班中大乱,戏演到一半演不下去,严树明不在,幸好有看不过的老客过来劝。那人面子过不去,非逼他跪在地上,吃几鞭子教训,学学怎么伺候人。
所幸对方被烟酒泡软了力气,又有戏服遮挡,他当时疼得要晕死,其实捱过去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他半死不活的模样,自然也让人兴致全无。
周莲泱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胆魄,戏班事了,居然又凭借一股心急,跑去找孟彩霞,求她着人传消息时,也允许他呆在这里听。
扮女人,也是怕旁人发现他与乔璃的关系,至于在她朋友面前扇人一巴掌,也是超出他自己意料外、带一点泄愤在的冲动之举罢了。
周莲泱看看乔璃的脸色,主动去握她的手:“这种皮肉伤,有你开药,养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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