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再无阿城,只有林月城!
六年前,他问她姓名,她不曾告知她的全名,而他亦没有多问。
当年的她,怯弱得不敢忤逆他的任何言行,一言一行总是那样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他不高兴了。
那样的她,与那个逝去的人何其相似啊!
当年,他不知她为何要瞒着他离开,也不知这六年来,她经历了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
他正迈开了步伐向林月城走近一步,林月城仿佛如临大敌一般,连连后退,时刻防备着他会突然上前,手中的匕首不曾放下。见她如此,他也没有再移动,只是深锁眉头,满是疑惑地看着她。
如此防备了良久,林月城才渐渐放松下来,将匕首换到了左手,却是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右臂中,泪水也迅速在手臂上晕开。她仿佛不知疼痛般,如木偶般一下一下划着自己的右臂,口中不停地念着:“欠你的,我全都还给你!全都还给你……还给你……”
她不知自己已划了多少刀,最初钻心的疼痛已不再有,只是衣袖上晕开的鲜血让她有些目眩,而她却不愿停下手中的动作。而被她这番举止深深震撼的黑袍人醒过神后,迅速上前,一掌劈掉她手中的匕首,厉喝:“你疯了!”
说着,他已扶住林月城不稳的身形,撸开她的衣袖,以灵力替她清理着右臂上的血渍与伤口。林月城哪会这般乖乖就范,使劲挣扎着,他一手扯住她的胳膊,一手按住她的头顶,低声:“老实点。”
林月城自知凭她之力无法从他手里逃脱,也没有再做反抗,冷眼看着他为自己清理着伤口。这一刻,她有些恍惚,竟不知今夕何夕,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暗烈……”
他低头浅浅一笑:“阿城,当年你答应会等我回来,结果却食言了。”
林月城亦是浅浅一笑:“当年的事,何必再提?如今我是巡捕林月城,必须让你伏法!”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手中已多了一柄沾满血的匕首,趁其不备,匕首已刺进了他的左肩。她又迅速向后跃起,只将匕首上的血渍擦干,便将匕首藏在了袖中,却是快速地滚到那柄断剑旁,执起剑柄,再一次扑向对方。
而暗烈自挨了林月城那一剑,并没有出手做出任何反抗,直到林月城再次执剑而来,他也只是弯了弯唇角,稍稍偏过身子便躲过了她的剑。指尖轻点剑身,铿然一声,林月城手中的断剑顿时碎成粉末,她自己反被剑压震飞在地,口吐鲜血。
这次与暗烈的交手,让林月城觉得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定要分出胜负才甘心。然,对方处处留情,她也无法取胜,这让她如何向众人交代!
心中的骄傲,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倒可笑得很!
林月城抹了抹嘴角的血,半跪在地上,对方眉目依旧,总让她想起过往的屈辱。
她恨,恨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依然无法洗刷过往的痕迹。
之前偶然流露出的焦急与关怀,恍似在梦中。此刻,在他眼中,只有冰冷的无情。
她笑自己痴傻,到如今竟然还在想念当年那份虚假的情与爱。
遭此挫败,她也无心再战,甘愿死在他的手中。
但闻身后雷声滚滚,林月城回头,只见波浪滔天,一道刺眼的白芒破浪而出,直奔她而来。她迅速翻身跃起,还没来得及躲开那道白芒,那白芒却“咻”地偏转了方向,直直地没入了她的脚下,林月城只觉寒意袭身,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耳边回荡着清脆的剑鸣之声。
这清脆的长鸣,让林月城喜不自胜,目光落回那道白芒上,白芒正缓缓散去。
这一看,她才知,那道白芒不是他物,正是一柄剑发出的光芒。能有如此剑芒,此剑绝非凡品!
对剑,林月城本就有着极大的爱好,更何况是这样难得一见的宝剑,她更是心痒难耐了。她缓缓上前,抬手抚上了剑身,晶莹剔透的剑身内似有鲜血流动,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即使通体冰寒,握住剑的那一刻,竟丝毫不觉得冷。
拔出剑,林月城细细观察了好几遍,情不自禁地称赞了一声:“好剑!”
听闻此言,又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遥遥而立的暗烈欣慰一笑:“此剑,送你!正好替了你那柄被我折断的剑。”
林月城狐疑地盯着暗烈看了半晌,不知这人有什么动机,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要什么?”
暗烈毫不迟疑地答道:“只要你!”
林月城立时变了脸色,冷声道:“此剑,我不要了!”
说着,她欲掷出手中的剑,暗烈却突然上前,阻止了她这一行为,皱眉道:“既然喜欢,为何不要?”
林月城虽说喜欢,但因为这是对方的东西,她也不想如此承了他的这份情。而她实在舍不得这样一柄宝剑,思索良久,才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道:“如此,这笔交易,成了。”
“交易?”暗烈瞅着她的眼,见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心里有些气,“你把这当成交易?”
林月城点点头,笑道:“暗烈公子是觉得以我林月城的身价不够做成这笔交易么?”
暗烈只是笑道:“好!好!好!阿城,你既然愿以自身作为交换,我何不成全了你?你既然恨我,日后便用手中这剑来取我性命!”
林月城不曾料到他会说出这般狠绝的话,愣了片刻,眼中已有滔天恨意。她纵身向后一跃,手中的剑已挥出,顿时,白芒映月,光影之处,已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横亘在两人之间,淡淡红色光华自剑身流转,像极了破晓的天空。
她站定,以剑指着他。
此刻,暗烈却异常冷静,嘴角露出一抹嘲谑的笑,极尽无奈悲凉:“阿城,你变了。”
林月城握剑的手顿了顿,半晌,她才一字一句地道:“我林月城,今生誓与你不共戴天,至死方休!”
暗烈只是冷酷一笑,眨眼的功夫,身影便飘到了她面前,握住了她握剑的手腕,笑道:“阿城,我不问你为何这般恨我。但我寻你六年,终得以见着了你,你总得告诉我当年为何要不告而别。”
林月城别过脸,想要挣开他的桎梏,无奈使不出力,只得闭口不语。
暗烈不禁有些好笑,松了她的手,笑道:“这般倔强,还是如当年那般。”
林月城有些气恼他这样拿捏她,收了剑,正准备走人,对方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再次带到了他面前,冷声提醒了一句:“方才达成的交易,阿城不会就这样忘记了?”
林月城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道:“阿城死了!”
暗烈无谓笑道:“你只告诉我你叫‘阿城’,我也只想叫你‘阿城’。”
林月城不想理会,又听他一本正经地问道:“苏徵有动过你么?”
林月城呆了呆,忽而轻蔑一笑:“我林月城岂会让他得逞?”
转念一想,林月城忽又想到苏徵会找上她,不也是受他之命么?这人此时来追问此事,当真是可笑得很,心中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厌恶。
林月城离开时,天已破晓,河面被镀上了一层红纱,就像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
暗烈回身时,只见一袭白衣的苏徵正笑着看着他,他又看向了他手间缠着的纱布,低声问了一句:“伤势如何?”
苏徵笑道:“无碍,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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