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几天来的第一次晴日。
或许是因为青龙谈了恋爱,没有再折腾过他和迟晴深。
就连上次迟晴深打他小弟的事情,他都既往不咎。
江溪说:“快要高三了。”
迟晴深闭着眼睛:“高考,你想去哪个学校?”
江溪反问他:“你呢?又想去的吗?”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迟晴深笑笑。
江溪回过头,微微勾起了唇角。
明天便是周末。按理来说,私立高中是没有双休的道理的。但是碍于不满的人太多,学校便改成了双休。
毕竟,有钱就是王。
江溪跟着沾了福。对他来说,不在这学校那是再好不过了。
晚上晚自习下,江溪照常看到了在校门口搓着手等待的迟晴深。
五月,天气暖了不少,但依旧很冷。在这个时候早就天黑了,校门有灯,迟晴深在灯的另一边等着。
月上柳梢,门口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迟晴深独自一人的身影显得十分单薄。
江溪快步走了过去。迟晴深往他的脖子上套了一个围巾。
江溪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又被迟晴深用一根淀粉肠堵住了嘴。他笑了:“你干什么?”
“发工资了,你想吃什么,我请你。”迟晴深大手一挥,拿出手机点余额给他看。
“对了,我好像还没加你联系方式。”迟晴深点开了添加好友,看向他:“你叫什么?”
离得这么近,江溪才可以好好看他的眼睛。
迟晴深的双眸是深黑色的,很有神的黑色。
江溪低下头:“我没有手机。”
迟晴深愣了一下,摆摆手将手机扔到了兜里,搭上了他的肩膀:“没事,那我天天在你楼下等着你就好了。”
“......好。”江溪手里拿着那串淀粉肠,还很烫,冒着热气扑到他的手上,很暖。
其实他有手机。那是江母给他要他常给他拍常小元的照片的。
他的手机是老年机,屏幕已经破了很多块,用起来很费劲,有时候经常死机。他没有钱去修,也没有钱重新买一个。面对迟晴深的时候,他总是会很羞耻。
他攥紧了自己装书的袋子----这是他的书包,但是青龙他们都喜欢叫它垃圾袋。
“你就应该把自己也装进去!”青龙哈哈大笑:“不要在这里搞笑了,你是嫌我们太枯燥特地来安慰我们的吗?”
“我告诉你啊----我们不需要!”
“你赶紧滚吧!真是碍眼!”
“怎么不走?”注意到江溪逐渐落后,迟晴深又退了回来,很自然的拉起江溪垂在身侧已经冰冷到麻木的手:“走了。”
他们这条路一到晚上这路灯就忽明忽暗的,跟演鬼片一样。迟晴深总是要牵着他的手,说:“我带你走,我夜视很好。”
江溪的夜视不好。准确的说,他的视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些都是拜青龙所赐。
他的眼睛只能算的上不瞎,三百米开外看人就有些模糊了。
江溪不想让迟晴深知道这些事,可是迟晴深还是知道了。不过知道的只是他“近视”。
他要给他配眼镜,被他拒绝。
“那好吧。”他说:“那我当你的眼睛。”
江溪看着迟晴深,他的眼睛。
还好,现在已经恢复了。江溪上网查过,如果一直这样还要看医生,那他拼命攒的钱就不够了。
迟晴深将他送到了他的楼下。江溪要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被他挡住:“干什么干什么,这你都要拒绝啊!”
于是江溪停止了动作。望着迟晴深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他还一直驻足。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很久。除了语言攻击和一些小事,江溪谢天谢地青龙都没有找他事。
他高三,迟晴深高二了。
迟晴深的语文不太好,江溪总是在那个角落为他补课。
“这道题懂了没有?”他看向迟晴深。
迟晴深在打瞌睡。
江溪:“......”
被叫醒后,迟晴深打包票:“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然后没过十分钟,他就又困了。
“你是不是没有睡觉?”江溪疑惑。
“这个......”
迟晴深还真没怎么好好睡过。他有夜班,一般上完夜班就要上学了。
“夜班钱多。”他耸耸肩。
江溪垂下头,翻看着语文书。
“我以后想去昌大。”他开口。
迟晴深眯着眼睛:“昌大?”
江溪点头。
“那我也去。”
“昌大可不收一看语文就睡着的学生。”江溪忍着笑。
令他欣慰的是,这种方式对迟晴深很管用。
没过多久,迟晴深便窜到了高二的年级第一。他一直是语文拉分,如今语文上去了,立马甩了第二十几分。
看着分数,迟晴深骄傲:“这下昌大要我了吧?”
依旧是晴天,光芒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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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迟晴深一脸神秘的表示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一早,迟晴深便在他楼下等着:“江溪!”
安顿好常小元和奶奶,江溪下了楼。
这是他与迟晴深第一次出去玩。
江溪翻了很久的衣柜,也没有找出一件他能穿的。衣柜里都是妹妹的衣服,他永远只有这一套衣服。
外面卖的衣服都很贵,抵得上他两个月的工资了。
前一夜,江溪只能将身上的校服洗了又洗,把鞋子刷了又刷,让他看起来像是新鞋一样。
可惜那些脏污,洗不掉的。
迟晴深穿着白色的一身,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见他下来,迟晴深笑着朝他招招手:“快来!”
江溪低着头抿唇:“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始终不想抬头。即便他不抬头迟晴深也能看到他穿的是什么衣服。
迟晴深拉住了他的手:“会骑电动车吗?”
江溪摇摇头。
迟晴深指了指一边的共享电动车:“那,我载你?”
江溪点点头。
共享电动车只够坐下一个人的。于是迟晴深自己只坐了一点点位置,将大半的位置都让给了江溪。
风很厉,江溪脖子上围着那条迟晴深送他的围巾,与他的衣服很不相配。
迟晴深为他挡住了风,这围巾应该他戴才对。于是江溪将围巾接了下来,抬头将围巾围在了迟晴深脖子上。
迟晴深骑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乐器练习室】五个字,江溪有些不解的看向迟晴深:“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迟晴深眨眨眼:“一会你就知道了。”
练习室里的各种乐器声音掺杂在一起,十分嘈杂。
迟晴深一直带着他来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面放着一架古琴。江溪只在书上看到过这种乐器。
迟晴深松开他的手,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你要弹给我听吗?”
迟晴深打了个响指:“对了,好好听着吧!”
江溪浅浅笑着坐到了一边。
迟晴深一切准备好后,抬手落在了古琴上。
这首歌或许是他自己编的。江溪没有听过这首歌。不过他没有听过的也多了去了。
最后一个音时,古琴断弦了。
他好笑的扶额,从古琴边走了过来。江溪问他:“这是什么歌?”
迟晴深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拿出了袋子里的东西。那是一块蛋糕,上面的图案歪歪扭扭,写着一个【江】字。
“生日快乐。”迟晴深点上了蜡烛,道:“江溪。”
“这蛋糕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江溪趴在桌子上看他。
迟晴深点点头:“这是我做的最好的一个了。”
“谢谢你。”他轻声说。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过他。
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生日,迟晴深是怎么知道的?
他含糊了过去,但是江溪还是听出来了。
是青龙告诉所有人的。他的档案,在这里几乎是谁都知道的东西。
“吹蜡烛吧。”迟晴深抬眸,忽的对上了江溪的眼神:“......这么看我干什么?”
江溪起身,越过桌子走向了迟晴深。
迟晴深还是坐着的。他愣愣的看着江溪,等待江溪的下一步动作。
“迟晴深......谢谢你。”
他还没有继续说下去,迟晴深打断了他的话语。
“是我该谢谢你。”
“对我来说,我的世界里没有春天。他们都说春天有希望,有新生。我没有希望,也没有新生。”迟晴深淡淡道:“之前,我从不相信他们说的这些话。”
“江溪,你是我的春天。”
有希望的春天,有新生的春天。
在他朝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春天便在发芽生枝。
江溪还在愣神时,迟晴深早已靠了过来。
迟晴深的双-唇很冰冷,贴近的那一刻,江溪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手附在江溪的脸庞,将他的下巴微微抬起。
这个-吻一触-即分,像蜻蜓点水般仓促。
迟晴深为他做了很多,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那天楼下,江溪知道了为什么好久都平淡的事情。
是迟晴深用自己打工的钱和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晚上,光线很暗,迟晴深替他挨打。
忙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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