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裴玄并没有打算让书鸢一同前去,只不过后来她央求的实在有些厉害,加上何康也说怕是会有人员伤亡,当有仵作在场,这才勉强把她也一并捎上。
往日繁盛的如今已是废墟,楼外老鸨正被大理寺的人盘问,几个姑娘们哭哭啼啼的成团闹着,更甚的是城中几个富家子弟坦胸漏背,着实是丢尽了家族的脸面。
大理寺狱卒将盖着白布的两具尸体抬出来后,裴玄便让老鸨上前辨认。那老鸨看了许久也没能认出,叫了几个人名,不过半刻又驳了自己。
“那,那是韶伶。”人群中有一尖厉的女声传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面目全非的女尸体,眼中噙泪。
书鸢有些疲懒的掀了掀眼皮,心中有惑,“你是如何识得的?”
女子紧攥着鹅黄色的袖口,声音发颤,“韶伶的脚踝处有颗痣,我同她曾一起住过一段时间,自然识得。”
“那另一位,你可识得?”
乌徐把盖着尸体的白布揭开,女子不敢凑的太近,只微微挪动了一小步。
她抱歉的摇头,裴玄明白她的意思后便再问其他人,可有人识否?一阵沉默后,从人群外的棚子里一头挤进来个坦胸漏背的男子,言语含糊,舌根发硬,底下不稳,应当是吃多了酒。身后的仆从怕他摔了,便在后头一直扶着。
男子端详了一会后,笑的不堪,“这个美人我认得的,她说她叫雀枝,是今日才到这芳楼的。”说罢,男子便打了一个响嗝,若非裴玄趋步将书鸢拉起,男子酒后反出的腌臜物险些吐到她的衣裙上。
身后的仆从为他拍背,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嘴。约摸是男子又被酒劲冲昏了头,推开仆从,晃晃悠悠的往书鸢的方向走。
“唉?这位姑娘的样貌怎么同我大兄书房画上之人如此相似?”他指着书鸢无厘头的傻笑,并向旁边的仆从确认,丝毫未发现自家的马车已至芳楼的事。
“家弟喝醉了,望裴兄海涵。”循声望去,来人一袭素袍,面容清秀,玉簪束发,通身看去无一处不好。
裴玄眼中似有威胁的意味闪过,随即让摆摆手示意拦他的人松松手,不经意间早已侧身将书鸢挡在身后,“原来是崔氏的人,倒是在下,冒犯了?”
他一句反问,倒让崔钰不知当如何自处。目光瞥过地下的两具尸体,他便知道按当下的情形,崔哲当是要被带回大理寺受审的。
堂堂大家之子,若是因花楼女子入狱恐让族人蒙羞,所以崔钰此次来也是想让裴玄行个方便,可哪知道崔哲是个没眼色的,脱开仆从的手,晃晃悠悠的往崔钰身边走,“大兄,你看这人像不像叶家嫡女,你那个未过门的妻子。”
崔钰斜睨着崔哲,又躬身同裴玄赔罪,“家弟吃多了酒,说了些胡话,冒犯了夫人,还请裴少卿见谅。”
若按以往,崔钰是断不会同他低头认错。只不过此番崔哲提起了反臣叶氏,不免叫人拿了错处去,若是身段再不低些,恐怕要招来杀身之祸。
裴玄也是个滑头,懂得官场谋生的道理,还崔钰一礼,“小崔大人言重了。”
他向来记仇,既是崔钰说自己冒犯了夫人,也便怪不得他,遂又摆出秉公依法的态度来,“不过,令弟的确是同死者有些干系,恕我不能让崔大人带其归家。”
也正是这时,书鸢便已快速查验完两具尸体,简单做了结论,“鼻孔处无灰尘痕迹,这韶伶在芳楼失火前便已身亡。但这雀枝眼部末端有爪状的纹路,当是被活活烧死的。”
崔钰定睛看她良久,嘴角欠起一丝弧度。本在专心想案子的裴玄自是无心顾及他的,可无奈碰上个耍酒疯的崔家二爷,“兄长,你傻笑什么?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裴玄的思路被他吸引,眼中已有怒色,轻瞥了眼已伏在崔钰怀里的人,便将眼神递给后头的乌徐让他把人带回大理寺好好侍候。
一切都安排好后,裴玄同书鸢一同进入芳楼查看现场情况。
大火已将屋内陈设烧的只剩了框架,乌俆看着焦黑的屋子,心里发愁,“这下完了,这烧的什么都不剩了让咱们怎么查啊?”
从构架上看韶伶的屋子要比一般歌舞妓的屋子稍大些,屋内的摆设大多也都价格不菲,床榻竟然也由檀木所制。
“一个平常的歌舞妓,怎能住的如此上乘的房间?”
裴玄也发现了此处的不对,乌俆从角落里拾起一根已有些开裂发黄的玉簪递了过去,“我问过鸨母,她说这雀枝姑娘以前是芳楼的头牌,只不过后来来了新人将她比了下去。”
“就算是头牌,也用不起这牡丹花鸟纹银香囊。”
书鸢从妆台柜子底下掏出个镂空的小圆球,递到裴玄面前,“这东西做工精致用了捶揲、镂空、铆接多种工艺,我只在大婚时见肃国公夫人身上见过。她一个坊内过气的头牌,如何用的起。”
随后书鸢又用手指于烧败的檀木榻上沾取一些粉末,“而且我看过韶伶的尸体,她身上穿的是棉麻制作的衣衫,那这种丝织布料的痕迹是哪来的呢?”
裴玄也蹲下来看,随后将腰间夹着的桑皮纸折叠成合适的形状,把粉末小心地扫入其中收好以便后续调查。
打楼里出来后,裴玄见崔钰还在门口等着本想装作没有看见他,可奈何崔钰迎面走了过来。
不长眼的东西!他想。
“不知裴大人何时才能查完案子,家中祖母还在等着哲弟归家。”
裴玄急着往前走,崔钰见他不答话,也疾步随着他,“不若我同大人一道回去,审理案件我们御史台也可以帮上忙。”
裴玄怔了怔,看了崔钰一眼,属实是哭笑不得。他这一番话,搬出了陇西李氏,清河崔氏,还有御史台的那些人物。不得已,裴玄才邀他一道往大理寺去。
*
裴玄坐在堂上,书鸢同崔钰左右各自为居,先问了鸨母。
鸨母站在堂下,一边回话一边抹泪,如今虽已上了些年纪,可从骨相上看,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
“我且问你,韶伶屋里的贵重器物都是哪来的?”
鸨母冷眼瞥了他一眼,转而又用帕子揩掉脸上的泪,呜咽道,“大人明鉴,我们芳楼那做的可都是正经买卖。”
忙了一夜,再听这些废话众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鸨母兴许也是觉察到了这一点,转而继续解释,“韶伶好歹以前也是我这楼里的头牌,怎么着手头也有点积蓄。虽说后来落选了花魁,不过这丫头命好,被一个有钱的官爷给养了起来,手头的钱比我都多。”
每每提及钱的时候,鸨母的眼神都格外亮些。
“那位有钱的官爷长什么样,你可识得?”书鸢忙问。崔钰的眼神飘了过去,愈发欣赏。
“那我倒不知,每次他来的时候都会带个帷帽,进门后才会取下。除了韶伶怕是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那此物你可识得?”裴玄示意将得来的玉簪递给她看。
鸨母看了几眼后,细眉微蹙,“这是那位官爷送给韶伶的簪子,有几日韶伶日日都将它戴在头上,喜欢个不行。”
“近几日除了那位官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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