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们贪赃的钱,除去挥霍掉的,都到哪儿去了?”
陆贾一听,便同被刺到喉头一般难受,又不得不说。
“这......大多拿去孝敬东南封郡那位了。”
东南封郡?江深很快意识到,是吴王。
除去每年的爵禄,吴王还能在自己地盘之外吃下这么大一笔,难怪上回在席上那般肆意妄为。
江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然知悉。
“第二,这些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换句话说,你们是怎么勾结上的?”
陆贾便将自己上任时,王爷府中人找到他的事和盘托出。
王爷府的人先给了他些好处,接着告诉他,这边有个能保他三年内往上晋升的路子,只要他懂得礼尚往来,给他们王爷做些事,其余的便不用管了。
他做十年县令也赶不上吴王给的多,陆贾自知资质平庸,不如跟着吴王,至少比原本的日子好过。
吴王暂且还在长安,眼下只能说出实话先保自己一命,趁着吴王回扬州前自己先逃一步。
江深听了,才好不容易露出了些惊讶的神色。
吴王居然会主动关注一个小小的县令,可见千仪县虽小,所处位置却十分关键。
又或许,这小小的千仪县只是初步计划,他的目标会慢慢延伸到扬州、整个江南......
江深忽觉,也没什么再问下去的必要了,事实已然摆在了他的眼前。
但他的退却仅限于让他留陆贾一命,对这般损公肥私的人,他没办法就此放过。
他想了一会儿,宣告了对陆贾的处理:“身为官吏受赃枉法,左右勾结,念你供述完善,依律杖五十,徒三年。”
“不用等巡按使他老人家亲自来,给我带下去。”
被人拖着带下堂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样的判决意味着什么。
杖刑就足以让人生不如死了,不知多少人在行刑台上直接被打死......
若是他身体稍好些,侥幸活到了之后的徒刑,伤势受不住不说,更有可能的是:连原因都找不到就在某个时候不清不楚死在了牢里。
求生的欲望甚至超过了一切恐惧,他脑中一片空白,扯着声音喊:“大人,饶过我吧大人,我什么都说,求您放过我......”
嘈杂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在值的亲眼看到此画面的小吏皆目瞪口呆,平日作威作福的陆县令,竟这么快就......
陆贾也从没想到过,会在自己的地盘被收治。
看时候不早了,江深乘上苏长史特地遣来的马车,来不及观望沿途街景,走向了今晚意义未明的筵席。
苏华青的府邸设在城南,流水环绕,青砖灰瓦,质朴而不失典雅,颇有江南水乡的意蕴。
听闻江深的到来,大门处早几个时辰便有人在此候着,将人接到,毕恭毕敬请进了前厅。
侍从一句“家主稍后便到”,江深饮了几口茶,琢磨着苏华青的算盘珠子。
千仪县令的所作所为,只是冰山一角,但也得以窥见扬州当地的政事作风。
辖域内下属的肆意妄为,也跟苏华青的默许脱不了关系。
没过多久,便听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是苏华青来了。
苏华青一来便喜眉笑眼,跟江深见礼:“江大人许久不见,都不提前知会一声,实在是我招待不周了。”
“事出突然,也不作久留,是江某叨扰苏大人了才对。”江深作了解释。
“江大人不必多礼。”苏华清将人带到了专作待客用的正厅,“扬州风情殊异,想必大人已经感受到了。”
虽然天未黑尽,但江深已经感到了饮宴正式开始前的波流涌动。
厅内坐着的,或举着酒盏走动的人,有些是曾经见过的,有些的是生面孔。
但这么说来,他的行程如此轻易就暴露了出去。
苏华青以为江深接风洗尘为由,宴请几位相识。
江深作为中央来的大官,苏华青估计也担心落人口舌,受邀的人不多,不管是他的下属还是文人学士,几乎是平起平坐。
一入官场深似海,江深在这场饮宴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这样感觉。
“扬州近年如日方升,多亏江大人从中帮扶。”苏华青一挑话头,在座的大多数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江深扪心自问,只是做好了分内之事,担不起苏长史的逢迎,但他更想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在席上用作充数的文人墨客大都以为是真心的夸赞,而说得上话的官吏,有的神情复杂,还添了几分紧张。
坐于边上的少数几个商人,则笑得有些勉强。
江深将这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并非害怕,若他未能平安回到长安,等同欺君的罪名便会落到在场的每个人头上,没人有胆量动他。
除此之外,在场的多数人都是希望保守扬州秘辛的,拉拢他的概率是更大。
江深的心目中,皇帝并不是对此全然不知的,若是仍要隐瞒......
他是明白的,如果换作是被审判的犯人,那便只托出轻罪,以隐瞒后果更严重的重罪。
苏华青离席片刻,江深寻了个时机,将酒盏递向了最末位次上的商贾。
“敢问兄台名姓。”江深问他。
面对尚书大人的突然接近,这位年轻商贾很明显是又惊又喜。
“见过江大人,小人姓崔。”
“崔公子跟咱们苏长史是怎么结识的呢?”
“小人跟苏长史本是远方表亲,当年穷得揭不开锅了,来投靠长史大人。”这位崔姓的年轻人回忆当时场景。
“苏大人实在是个好人,我现在做买卖还得多亏了苏大人的引荐,几年下来,连媳妇都娶了。”崔公子笑得腼腆,尽力说着苏华青的好话。
江深本来很好奇,是怎么一个“引荐”法,但这时苏华青又重回了席间,无奈只好作罢。
“各位不必拘礼,还请玩得尽兴。”苏华青又说了些场面话,好似今晚设宴的目的就如这般简单。
也许只是按兵不动,江深想。
除去方才的搭话,江深还与身边一人聊得投入。
旁边座位上是个新晋的学士,看似不起眼,所言之语却极有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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