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江谧自己知道她这一问的隐晦深意。
她屏息凝神等他的回答。
他回答:“没有。”
他眼中终于不再是那一片冷漠的雪色,而是显露出了一点隐忍的意味,和那些年他独自在坟前伫立沉思时的神情有些像。
她死后,他总是对着她的坟嘘寒问暖。
问她冷不冷,问她痛不痛。
而今真人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又不问了。
君临天下、坐拥四海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他究竟想要什么?
江谧恨恨道:“我不会再让你有背叛我的机会。”
祁泽冷淡道:“你我之间何来的背叛?”
江谧心里一片鲜血淋漓。
是啊,何来的背叛?
他们之间本就立场相对,天生的敌人。
是她太天真,一直以为真心能捂暖石头。
可养在身边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只龇牙咧嘴的狼,只有喝血吃肉才能令他满足。
他身上的鞭伤和箭伤早就开始渗血,雪白的薄衫浸出一缕一缕的血迹。
江谧心里明白,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被驯服的。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会竭尽全力去冲撞一切束缚。
此人不死,必成后患。
江谧目光微黯,心想,还是要杀的,得想个法子,让他合情合理的死去……
得寻一个两全之法,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给南胤一个正当的交代。
江谧许久没再说话。
祁泽许是有些撑不住了,靠着偏殿的门慢慢坐了下去。
江谧看着他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缩在那里,更加没话可说了。
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肮脏狼狈的东西,后来能成为九五之尊呢。
江谧转身打算离开。
祁泽忽然开口叫住她:“公主。”
江谧脚下一顿,耐心等着他说话。
祁泽缓缓道:“盛京真美啊……我第一次来盛京的时候,盛京正在下雪,我们南胤没有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雪,又安静又圣洁。我就暗下决心,我喜欢这个地方,我一定要得到这片土地。”
许是深夜能令人冷静。
江谧听了这话,竟然没有当场暴怒。
只听他继续道:“我当时可真敢想,在自己国家都没有一席之地,就敢肖想别国的都城了。”
可他终究是成功了。
江谧依稀记得,上一世他造反成功后,没有回南胤的都城,而是将盛京做为新都,定国号为大胤,开启了他的盛世,就连帝陵都是建在盛京附近。
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这个地方。
江谧心底涌出了许多怨毒之言,却又都止于唇舌之间。
都是前尘旧事了,多费口舌反倒无益。
两国交战,许多事不是一张嘴就能分辨清楚的。
江谧倔强的扬了一下头,故作轻松道:“好啊,既然你喜欢盛京,本公主允许你将来葬在这个地方,让你亲眼看着我虞国沃野千里四海升平。”
祁泽呵呵一笑:“那就预祝公主得偿所愿了。”
江谧坚定道:“我会的。”说罢,拂袖离开了温香殿。
翌日,朝上果然有人参了江谧一本。
说她行事乖张,残害质子,蓄意挑起两国争端,深夜纵火,生事扰民。
一桩桩一件件,一点都没有冤枉她。
江谧问:“是谁参的我?”
学舌的小太监道:“是卢老太傅。”
卢老太傅,曾经是她父皇的老师,后来也指点过几个皇子公主的功课。
小太监笑着道:“公主别太往心里去,卢老大人就是那么个倔性子,满朝文武没有哪个没被他骂过,就连皇上也常受他冷脸呢……卢老太傅如今也六十多了,那副老骨头还不知能撑多久,公主不必和他置气。”
江谧抓了一把金豆子,赏给小太监,道:“卢老太傅是辅国重臣,不许这么说他。”
小太监一愣,随即笑开了:“公主不生气便最好了,那奴才告退了。”
江谧点头:“去吧。”
檀心端了茶水进屋,道:“卢老太傅年纪上来了,脾气也越发厉害了,听说前两日也是这么训十二殿下的,把十二殿下都训哭了。”
江谧说了一句:“他活该。”
檀心见她心情又不好了,便不再多言。
江谧是因为提到了卢老太傅,心情才低沉下来的。
卢老太傅是当之无愧的辅国重臣。
只是他这个人太过不苟言笑,教导晚辈又严厉苛刻,所以不讨喜。
卢老太傅年纪越大,脾气越厉害,是因为他心里着急,他看出来朝中没有靠谱的皇子,未来没有中兴的君王,他那么毒辣的一双眼睛,早早就看出了虞国的倾颓之势。
上一世,父皇中风之后,江珩被扶成太子,也是由卢老太傅教导。
可江珩太不成器了,总是变着花样惹卢老太傅生气。
卢老太傅被气病了好几次,甚至有一回当庭呕了血。
不过,江珩没有一辈子愚昧无知,他后来醒悟了,可惜太晚了。
再后来,太子与太后为了争权而斗法,太子败了,被囚宫中。
卢老太傅宫门外死谏,触柱而亡,以自己的死激奋天下学子,一场文臣的逆反遮天盖地,使得太后不得不还政于太子。
记得卢老太傅死那一日,她就站在宫门前。
她拦不住。
拦不住老太傅的死,也拦不住那一溃千里的形势。
都太晚了。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隔天江珩给她置办了一些玉砖修池子。
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江珩已经带着玉砖去了温香殿。
江谧顿觉不好,祁泽还在温香殿中呢。
江珩上一世就与祁泽不对付,见面就跟有仇似的,恨不得你死我活。
她匆匆赶往温香殿,果然在门外就听见江珩在蒸腾人:“烫吗,有多烫,让我瞧瞧……哎哟哟皮都烫红了啊!”
江谧猜到里面可能发生的事,疾步走上台阶。
两侧侍卫慌忙行礼。
江谧推开门一看,便见江珩站在池边,用脚踩着祁泽的肩头,正把他往池底按。
池子已经修了快一半,今日工匠们引水入池,正在试池底是否有渗漏。
池中热气氤氲,看着水温就不会低。
祁泽整个下半身都泡在水中,江珩还在试图把他整个人都踩进去。
江谧站在门前,冷冷道:“江珩,你皮又痒了。”
江珩听了这口气,一个哆嗦,急忙收回了脚,转过身,讨好的笑着:“姐姐来了……啊,快看看我给你找来的砖,很是稀罕,卖我那胡商说它用来砌温池最好了,水温不同砖的颜色也会变,姐姐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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