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继伟晚上回来的时候，曹玫还没睡。
曹继伟站在卧室门口，问了一句：“曹玫，你怎么还没睡？”
曹玫从房间出来，“爸，你回来了。怎么没听见声音。”
曹继伟深深看曹玫一眼，他开门关门，外面的大门吱吱作响，进屋前他还洗了洗手和脸，这些曹玫都没有听见。曹继伟进来前就在外面看见了坐在窗旁桌子的曹玫。
曹继伟知道曹玫有心事，便说：“这么晚了，赶紧睡吧。”
曹玫嗯了一声，看着他爸往里屋去，赶紧又追上去，站在门口道：“爸，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了再睡。”
曹继伟上了一天的工，身上都是白色涂料和水泥点子，曹继伟低头看了一眼，道：“我自己洗就成。”
“爸。”曹玫不肯离开，坚持道：“我洗。”
曹继伟没再说什么，这衣服本来不打算洗的，因为今天上工的时候，他的手割伤了。想着明天继续穿脏的，可是没想到这么晚回来，曹玫还没睡。
曹继伟只能把衣服换下来，拿着走出卧室。他看了一眼曹玫，见她最近实在瘦了不少，心疼的很，只能说：“你随便洗洗就成，反正也只是干活的时候穿。”
曹玫嗯了一声，先是接了过来，又对曹继伟道：“爸，厨房有给你留的西瓜，我奶已经睡着一会儿了，你吃点瓜，赶紧睡吧。”
“行。”
曹继伟是带着女儿和老娘从老家到城里挣口饭来的。
他带着曹玫进城的时候，曹玫刚刚九岁。找了许久，才找到香椿胡同，赁了李家最小的一套房子。这么多年，他做了很多份工作，做的最长久的，便是机械厂的搬运工。工作还是隔壁的路和平给他介绍的，不属于正式工，但难得有份体面的工作。曹继伟就在机械厂工作，一直到前几年机械厂开始优化工人，第一批走的，便是他们这些临时工。
曹继伟没有了工作，便开始四处打零工。他自诩一膀子力气，便去零工市场打零工，一开始跟着人干，学会了找平刮腻子，也学了一点水电活。后来就自己干，每天天不亮就去零工市场，身上挂一个牌子，写着他会干的活儿，站在市场门口，有人来找，他就自己上去推销自己。但这种工作也不是每天都有，曹继伟经常连续几天都找不到活干，找不到活的时候他就自己喝闷酒，买最便宜的酒，坐在院子里就着咸菜喝。
今天曹继伟找到了工作，晚上便没有喝酒。这次的活儿比较多，十天半个月完不了，曹继伟就很开心，坐在院子里吃西瓜的时候，也不烦闷了。
曹玫洗衣服也快，这都是她常年干的，洗得又快又干净，曹继伟吃个西瓜的工夫，她已经洗好了。把衣服晾上后，对曹继伟说：“爸，你吃完就赶紧睡，明天一早还要上工。”
“好。”曹继伟把西瓜皮收了，曹玫赶紧接过来，没让扔。
“别扔了，明天炒西瓜皮吃。”曹玫说。
曹继伟叹了口气，见曹玫把西瓜皮一个个收进盆子里，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小玫，你对象咋说的，你们结婚的事？”
曹玫收西瓜皮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才说：“爸，路叔叔受伤了，你抽出时间去看一看他。”
*
今儿一大早，姚曼就去了菜市场。
她在菜市场挑了特别新鲜的大骨头，又买了路和平喜欢吃的蔬菜，还有早餐。回到家的时候，路知夏和路知冬也都起床了。
姚曼把早饭拿出来，喊两人吃饭。路知夏已经收拾好了，帮忙端了碗拿了筷，坐在院子里吃早餐。
姚曼正收拾着，把大骨头泡进盆子里，问路知夏：“你爸醒了没有？”
“没有。”路知夏说，“没听见动静，应该还在睡。”
姚曼叹了口气：“哎，昨天白天应该是止痛药的原因，回来后也没说疼，精神也不错。到了半夜就不行了，应该是药劲儿过去了，疼的他睁着眼睛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
“昨晚睡觉前吃药了吗？”路知夏问。
“吃了。”姚曼说：“今天我去医院看王赞，还是得问问医生你爸的情况。我感觉他没说实话。”
路知夏没接话，低头继续吃饭。
路知冬这一会儿也洗漱完了，坐下吃饭时和姚曼讲条件：“妈，我能不能骑车去上补习班？”
“不能。”姚曼说。
“天太热了，我走到补习班就一身汗。”
“那也不能。”
路知冬气呼呼：“我慢点骑不就好了。”
“你不要惹你爸生气。”姚曼看向路知冬，严肃道：“更别让他担心。”
路知冬再不懂事，再爱胡闹，对路和平的感情却是最深的。昨天她看见路和平受伤了，就抱着路和平的胳膊哭个不停。平时也是这样，有时候路知冬犯蹩，不听话时，姚曼就会搬出路和平来压她，这个招数百试百灵。
路知冬便不再提骑自行车这件事了，姚曼又说：“中午你回家吃饭，吃完饭把碗筷什么的都洗了，然后自己去午休，订上闹钟。下午放学后就立刻回家，别再到处跑了，让你爸担心。”
“我知道。”路知冬说，“我爸受伤了，我哪里也不去，放学就回来。”
姚曼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我中午去医院给你王赞哥哥送饭，再看看他需要什么。可能见不到你。”
“哦。”
路知夏一直没说话，一会儿就把饭吃完了。她把自己碗筷送到厨房，洗完后就回房化妆。
不一会儿路知冬也进来了，一边收拾自己的书包，一边斜眼看路知夏化妆，看到路知夏把口红放下的那一刻，就知道路知夏要出门了。
路知冬赶紧道：“你没给大姐说咱爸的事？”
“有什么好说的？”路知夏去换鞋，“她反正也快回来了。”
“那你等着吧，大姐回来肯定说你。”
“说就说呗。”路知夏换好鞋又把化妆品往包里一装，赶紧往外走。
路知冬也背上书包，跟着走出大门。她走之前还特意绕到里面那件卧室，在门口略站了站，听见里面平稳的鼾声，知道路和平还睡着，这才放心去上学。
路知冬先去李萌萌家找李萌萌，姚曼不让她骑自行车，她也不会老实听话走着上学。在李萌萌家门口一停，不一会儿，李萌萌就推着自行车出来了。
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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