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天空已经完全被硝烟的阴蔓所笼罩着。敌人继续孜孜不绝地敲打着我们的防线,155榴、120迫,不时m270也加入了乐队。我们的火力支撑点在下午的硝烟中逐个沉默,但随即在敌人下一轮进攻的时候又会在某个地点冒出新的火舌扫荡着蠕动的钢甲怪兽。
效率不高的单兵防空导弹配合着37高炮还在驱赶着在低空盘旋的秃鹫们,敌人直升机只能从远处发射他们致命的导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防空导弹越来越稀疏了。当敌人直升机的活动范围已经进入我们高射机枪火力范围的时候,高机低沉的吼叫声在我左右响起。
傍晚时分,获得战场制空权优势后的敌人投入了攻击机。在绵密的空地火力打击下我们的活动空间被限制在坑道口附近工事坚固的地段,敌人坦克、装甲车在距离我们阵地大约1500公尺的距离上持续不断地轰击我们的坑道。
我们的表面阵地在炮火的蹂躏变成了一片坑凹不平的死亡谷地,早已被炮火搓成粉末状的泥土在一声声爆炸中被高高扬起。趴在灰尘翳日的阵地坑道里,看着四周不断被炮弹爆炸重击的坑道顶部悉蔌落下小块水泥,我感觉自己好象不是活在现实生活中,这里应该是地狱。
我的肺部充斥着灼热刺鼻的化学气体和细小的灰烬,大家都象一条条缺氧的鱼一样挣扎着大口喘气。巨大的爆炸声在破坏所有人的听觉,爆炸物形成的漫山遍野有毒的化学气体啮食着战士们的呼吸系统,干渴、晕眩,但是,任何迟疑都会给自己招致死亡。战壕上空金属射流的密度太高了,动作迟缓的人都无法躲避伤害,不断有战友或是嘶叫着或是无声无息地在我周围倒下,卫生员则忠诚地把每个倒下的战友迅速地弄进坑道深处。
我机械地跟着大家一次次冲进堑壕扫射,又一次次慌不择路跳进坑道里死死地靠在墙壁上躲避敌人的炮火覆盖射击。
下午的战斗变得越来越漫长,几次我都想躺在堑壕里等待着天上落下的炮弹结结束自己这痛苦的感觉。
面对这无穷尽的战斗我的神经开始变得过于敏感。
我开始在每次准备冲锋的时候留意着周围的人们。总有人在新的一次出击后在也没有出现,几次战斗下来我身边的人好象全部换了面孔。
“我不行了,我肯定不行了。”每次当指挥员高喊着带头冲入尘与火的世界中的时候我就在心中无力地呻吟着。可是每次脚总是违背意志踉跄地向外走去。又一场疯狂的战斗。
最终我又再一次活着爬回来,老柳几
乎是把我给踢进了坑道。我象一摊烂泥一样贴在墙角手脚酸软。边喘息着我看着地上跳动的土块恍惚中奇怪的念头爬入了我的脑海。
“我还活着!那我的生命到底是属于谁?”
“属于自己?”
“不我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我的生命不属于自己。”
“那”
我想我是在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周围的战友们班驳的脸庞干裂的嘴唇或是浑浊或是明亮的眼睛。
“那他们呢?生命是属于谁?”
“来几个人跟我走敌人特种兵在我们侧后方活动必须消灭他们!”一个军官在烟雾弥漫的坑道深处挥舞着步枪朝我们喊道。
已经对命令形成条件反射的我想都没想就站起身朝他走去。
“敌人?敌人在那里?”我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站起身来然后恍惚地向军官走去露出唯一还算洁白的牙齿。
军官别着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大概我摇摇晃晃的样子实在不够雅观。
“同志你还能战斗吗?”从军官身后转出一个士官问道。
“瞧我还没受伤。为什么不行?”我撑着墙壁说道。
“有水吗?”我的眼睛直钩钩地盯着军官腰间的水壶。
“这里已经没有预备队了连营部的书记都补充到战斗一线连队去了。团指答应在天黑后给我们补充一百个人。我们能否在天黑后再行动?”士官迟疑了一下向军官建议道。
“不行现在就必须将敌人驱逐出我们的334战地。否则等天黑后就更困难了没准我们的增援部队会选择我们的侧翼进行反突击如果被敌人控制住这个制高点我们就会被敌人利用其空中火力上的优势所钳制。要知道敌人是特种兵在活动
“可是。”士官脱下头盔为难地挠着光溜溜的脑袋。
“我知道334高地应该是二团坚守的但是大家看到了他们现在无法夺回阵地敌人已经把334阵地和二团可能进攻的线路完全用召唤炮火给封锁住了。没时间了我们新的特种兵穿插部队在前天就已经渗透到敌人侧后方去了没准今晚就会有大的反突击战斗。”军官拍着士官的肩膀说道。
“我叫庄天俊是原前指航空突击团的副团长。你快找几个射术好一些的战士和我一起行动
我们已经有一个防空火力小组了。
过了几分钟,我们的战斗小队准备出发了,营长在一边和庄天俊不知在嘀咕着什么。老柳不停地往身上的口袋里装小口径榴弹,吴贲则反复检查着他的40火箭筒。
“营长同志,记得给我们火力支援。大家出发!庄天俊冲我们一挥手,带头冲进了堑壕里。
334高地是个马蹄形的山顶,易攻难守,是我们两个步兵团的结合部,在334阵地后面就是起伏平缓的丘陵地带,适合敌人机械化部队快速推进。二团在我们的左翼只有一个营的兵力在掩护我们,所以敌人在发现我们的薄弱环节后果断地用特种兵机降作战,占领了334阵地。
刚才在图纸作业的时候大家确定了作战方法,防空小队在庄天俊的指挥下沿堑壕前进,在靠近敌人大部队进攻的方向上为我们进行防空掩护,防止敌人直升机的火力支援;步兵突击小队加强了40火箭炮,分成两个方向摸向敌人;火力支援小组准备用自动榴弹发射器为我们提供战场炮火支援,另外,火力协调员将负责协调营部的迫击炮火力召唤。
“敌人是特种兵部队,单兵战斗力强,你们特别注意互相掩护。庄天俊在分手的时候一再叮嘱我们。
敌人?敌人在上面吗?我们小心地沿着堑壕向334阵地摸去。
“卧倒!前面不知谁大喊一声。紧接着我看见一个打头的战士摇晃着栽倒在地上。
“是敌人狙击手!快撤到堑壕里去!老柳招呼着大家滚进堑壕里。
没办法前进了,前面有一段200米的开阔地,再往前才是334阵地位于的山丘,爬上山丘还有300多米的距离。
“大家赶快运动,敌人可能会进行炮火召唤!老柳的喊声提醒了还在发愣的众人。
“钻猫耳洞!一个战士发现了不远处的隐蔽洞口。
当天空中传来炮弹滑行的丝丝声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散蹲在猫耳洞里了。
敌人已经发现我们了,怎么办?我苦恼地眯着眼看着外面的堑壕。
趁着敌人火力覆盖的当口分队指挥员开始联络火力支援,一会敌人炮火覆盖结束后观察员小心地测量敌人的具体位置,几个狙击手在堑壕里游动吸引敌人火力。很快敌人在334阵地上的潜伏位置被观察员报告完毕。
“大家准备运动,炮火支援一开始第一组就向山脚下
的鱼塘处快速跑步前进,那里有个沟渠可以掩护你们。第二小组的狙击手和自动榴弹发射器准备火力压制,其他人员准备在第一组遭到狙击后予以支援,从其他方向佯装跃进吸引敌人火力,大家注意动作快一点,别让敌人给招呼上了。”指挥员说完就开始看表。
天快黑了,笼罩着浓浓硝烟的大地被夕阳散射的光线涂抹上一层病态的光晕。远处的鱼塘小屋朝西面的两扇窗户宛若一对闪烁的眼睛,随着逐渐暗淡的夜色降临,小屋逐渐睡去。
夜色,让我感到一丝不安,因为这是个彻底没有安全的世界。
“这是我熟知的世界吗?”我极力纂紧手中的步枪,胃里泛起阵阵苦涩。
失恋,重病,然后是失业。最后,在股市崩盘后我最后的一点生活的憧憬都破灭了。也许,我的命运也许注定今生都会在这些痛苦里挣扎。每天当我筋疲力尽地干完打扫卫生的例行工作坐在图书馆休息室里的时候,我总是这样劝慰自己。夜晚,当我蹒跚地穿过灯红酒绿的街道回到宿舍依在潮湿的折叠床上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还散发着些许热量。“我还活着?是,但这是社会的最地层,这里只有廉价的衣服和食物。现代文明的物质成果是那些社会精英才有权支配的。”
银行家和爆发户肥胖的脸这时就在我的脑海中浮现起来。
“你为什么不找一份工作?会计是不错的行业啊?”在电脑公司的朋友总是在我的宿舍那张破床上懒懒地躺着,边向我炫耀自己宰用户的新记录。
“你能帮我介绍一个不用做假帐的会计活吗?”我用酩聍的眼神看着他因为营养过剩而在灯光下发亮的脸蛋。
经济危机的全面爆发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在战争开始蔓延的时候我甚至抱着嘲笑的态度,看着周围那些平时趾高气扬的成功人士惊恐万状的样子,我心里充满了报复成功的快感。
随着战局的恶化,整个城市开始陷入了空前的恐慌。我再次失业了,这一次我连憋在小屋里看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籍打发光阴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当我在电脑公司工作的朋友象绝望的老鼠靠在角落里看着窗外的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战争的可怕。
“你打算怎么办?逃到安全的城市去?”我边浏览他带来的笔记本里的文件夹边问道。
“完了,我的生活全完了。老板欠我三个月的工资跑掉了,我现在和你一样是彻底的穷光蛋了。到其他城市去?我能干什么?再去卖电脑?”看着我,他镜片后面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最后消失在
夜色之中。
战争当我抱着自认为无牵无挂对任何苦难都无所畏惧的心情参军的时候我想战争不过如此。也许会更刺激吧。
可是这种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游戏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至少你的身体就无法抵御这无止境的战火摧残。我的肘部大概磨破皮了在堑壕里移动的时候被汗水浸泡过后又变得梆硬的作战服折磨着我的创口阵阵疼痛拉扯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
“跑!”雾色中一声低沉的喝喊把我拉回现实生活之中。
跟在前面一个战士的身后我极力把自己的奔跑速度发挥到极限。为了跟上前面人的速度我毫无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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