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咖啡馆临街的玻璃窗，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研磨咖啡豆的香气和低低的背景音乐，夹杂着零星顾客的交谈声。
这是一家位于老城区角落的咖啡馆，装修朴素，客人不多，正是适合安静谈话的场所。
角落最里的卡座里，“记者”摆弄着她的照相机，手指轻轻擦拭着镜头，动作熟练而自然。
她看起来三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发在脑后束成简单的马尾，穿着深灰色的针织衫和黑灰色长裙，外表普通得就像任何一个自由撰稿人。只有偶尔抬眼时，目光中闪过的锐利透露出不同寻常。
坐在她对面的“机械师”正用小勺缓缓搅动面前的拿铁。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相貌平凡，穿着深蓝色的夹克，手上有几处不太明显的旧伤疤。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在享受午后的闲暇时光。
“杀鸡儆猴吗？”“记者”没有抬头，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咖啡馆里轻柔的爵士乐完全掩盖。
她的视线仍停留在相机显示屏上，看似在检查刚才拍摄的照片。
“机械师”端起咖啡杯，没有立即饮用，而是借着这个动作自然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三张桌子外，一对年轻情侣正头靠头分享一块蛋糕；吧台边，一个独坐的老人正专注地看着报纸；门口的风铃偶尔响起，进来或离开一两个客人。确认没有异常后，他才将杯子凑到嘴边，啜饮一小口。
“对，”他的嘴唇几乎不动，声音低沉但清晰，“目标已经选定了。”
“记者”终于抬起眼睛，透过镜片看向对面的人。她的表情平静，但手指在相机侧面的轻微停顿暴露了她内心的专注：“谁？”
“就‘11.24’专家组副组长，也是‘12.10’专案组的副组长，王昆文。”“机械师”放下杯子，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随意放松，实际上却使他能够随时观察整个咖啡馆的动向。“‘维克多’选的，说这个人既能杀鸡儆猴，又不会因职位太高影响太大。”
“记者”轻轻点头，将相机放在桌面上，伸手去拿自己的那杯已经微凉的美式咖啡。她的动作看起来从容不迫，但每一个移动都精确而经济。“理由？”
“王昆文最近太活跃了。”“机械师”向前倾身，手肘撑在桌面上，这个姿势使他能够将声音压得更低，“‘11.24’纵火案他抓到了关键线索，已经摸到了我们外围组织的边缘。而且他在‘12.10’专案组里是实际负责人，虽然名义上是副组长，但‘12.10’正组长即将退休，大部分工作都是他在推进。叶阳和赵文博‘维克多’都考虑过，但执行难度太大了，所以选择他。”
“记者”用指尖轻轻划过咖啡杯的把手：“所以不是随机选择。”
“从来都不是。”“机械师”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维克多’考虑得很周全。王昆文职位足够重要，动他能传递清晰的警告；但他又还没到核心领导层，不会引起最高级别的震怒和全面反击。完美平衡。”
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同时暂停对话，“机械师”自然地靠回椅背，拿起旁边的一份报纸；“记者”则端起相机，对准窗外，像是在寻找拍摄街景的角度。
进来的是一个背着书包的大学生，径直走向吧台点单。等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掏出笔记本电脑后，角落里的对话才继续。
“我的任务是？”“记者”问道，她的手没有离开相机，食指轻轻搭在快门上，仿佛随时准备捕捉某个瞬间。
“摄影。”“机械师”回答，他的目光似乎落在报纸的财经版面上，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对话上，“‘佣兵’会协助你的。他负责执行，你负责记录。照片要清晰，要有说服力，要能明确传达信息。”
“记者”调整了一下相机的设置，液晶屏上显示出各种参数。“时间和地点？”
“他现在在林源。”“机械师”翻过一页报纸，动作流畅自然，“‘佣兵’今晚行动。你要去的地点你已经知道了。记住，你不能和‘佣兵’见面，你们不能横向联系。这是铁律。”
“记者”轻轻点头，表示理解这些基本的安全规则。她将相机小心地装进身旁的黑色帆布背包中，动作不疾不徐，像是普通摄影师收拾器材一样自然。背包里除了相机，还有几个镜头、清洁工具和一本看似普通的笔记本。
“装备都检查过了？”“机械师”问道，他的视线终于从报纸上抬起，与“记者”有短暂的对视。
“昨天就准备好了。”“记者”拉上背包的拉链，发出轻微的声响，“长焦、短焦、夜视配件，都是常规型号，无法溯源。存储卡是新的，结束后按老规矩处理。”
“机械师”满意地点头：“撤离路线？”
“三条备选，根据现场情况决定。”“记者”将背包的肩带调整到舒适的位置，“如果出现意外，我会直接去‘灰狼’那，等待进一步指示。”
“很好。”“机械师”将报纸折叠好，放在桌子的一侧，“记住，你只是旁观者和记录者，不要介入，不要干涉。无论发生什么，你的任务就是摄影，然后安全离开。”
“记者”站起身，背起背包。下午的阳光从侧面照在她的脸上，在眼镜片上反射出微弱的光芒。“明白。我现在就去准备。”
“机械师”没有起身送别，只是微微点头，再次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目光重新投向报纸。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两个偶然坐在同一桌的陌生人，一个离开，一个继续阅读，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记者”穿过咖啡馆，推开玻璃门，风铃再次响起。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停在街对面的一辆普通灰色轿车。上车前，她习惯性地扫视周围环境：街角的报亭、对面商店的橱窗、不远处公交站等车的人群。一切正常。
她发动汽车，缓缓驶入午后逐渐繁忙的街道。后视镜中，咖啡馆的玻璃窗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转弯处。
夜幕降临时，“记者”已经在她预先选定的位置就位。这是一栋即将拆迁的旧楼，对面就是林源市公安局的办公楼。
她选择的房间在三楼，窗户破损，但视野极佳。透过长焦镜头，公安局门口的灯光、进出的车辆、偶尔走过的行人都清晰可见。
她提前五个小时到达，仔细检查了周围环境，确认没有监控设备，也没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
房间内灰尘遍布，墙角有蛛网，显然已经空置很久。她在窗后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隐蔽点，用黑色布料遮挡可能的光线反射，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晚上9点17分，公安局大楼里仍有一些窗户亮着灯。
根据情报，王昆文今天带队去“1.24”纵火现场重新取证，应该很快就会返回局里整理材料。
“记者”调整了一下三脚架的高度，将眼睛贴近取景器。镜头中的街道安静而寻常，偶尔有车辆驶过，路灯在夜色中投下一圈圈昏黄的光晕。她的呼吸平稳，手指稳定，整个人仿佛与相机和黑暗融为一体。
9点43分，一个身影出现在镜头边缘。
男性，中等身材，穿着深色夹克，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正从街道东侧步行而来。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和长焦镜头，“记者”也能辨认出那就是王昆文。她之前仔细研究过目标的照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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