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狐狸吃过早饭,肩扛白雀,正欲出门,却听贺清来这小子喊:“鞠衣姑娘,等一等。”
狐狸回头一看,他递过来三枚铜板:“苏小娘子家今日有新鲜豆腐,你去买一块回来,我蒸点包子,午后好给婆婆送一些吃。”
狐狸从他手心捏过,这才看贺清来弄好了清水预备揉面。
她一踌躇:“苏小娘子,就是陈家吗?”
“嗯,是小桃家的邻居。”
狐狸得了这话,高高兴兴捏着铜板出去了。
狐狸一路穿过打谷场,不忘向西边看去,林婆婆的门还关着,可她一瞥,却有一只小鼹鼠和两只花花山鼠一起朝门迈进。正是蝉娘、圆圆和小晏。
“大王···”望见这一幕,墨团团也在她肩上试探地动动爪。
“你去吧,我去买豆腐就好。”得了狐狸的话,墨团在她耳边高兴一笑,立即飞起来朝着林婆婆家去。
狐狸哼着小曲,飞快穿过木桥,右侧的正是小桃家,而在木桥正对面的,则是陈家。
远远一座小院子,这家门前栽着葡萄架,手掌大的叶子迎风招展,一串串,绿紫成荫,映衬着身后的澄黄墙面,煞是好看。
架子下正有个妇人趁着早上清光,低头做着针线活。忽然,身后的门被推开,正是小桃,她手里举着个白瓷碗,里面晃晃悠悠一块嫩生生、鲜白豆腐,泡在清水中。
小桃小心翼翼,目不转睛,“小姨,我走了···”听见这动静,妇人抬头交代着什么,狐狸趁机看清了这妇人样貌,和苏娘子八分相似,可是鼻尖上一颗小痣,平增许多风情。
偏过头来,正碰上越跑越近的狐狸,这妇人露出个笑,一样弯着眼,唇红齿白,格外好看,狐狸不禁也笑。
“鞠衣姐姐?”小桃终于看见了鞠衣,眼弯弯问:“你来买豆腐吗?”
“嗯。”狐狸点头。
苏小娘子起身,往院子里走,“鞠衣姑娘你来吧,要多少豆腐?现在天热,最好买一顿能吃完。”
狐狸眼珠一转,贺清来给了三个铜板,那就买三个铜板;至于多还是少,有狐狸在,必不让它剩下!
“三个铜板能买多少?”
“那能买一大块呢。”苏小娘子说着,只见棕色漆面的大缸上横着根粗木棍,吊着的白蒸布里包着制好的豆腐。
苏小娘子手脚利索,院子里还有一个大缸,养了一池荷花,她摘下一片绿荷叶,在清水里洗淘,便将一大块豆腐小心包在荷叶中。
狐狸也很小心,接过来时豆腐很明显地颤了颤,狐狸不免想:这要是掉在地上,岂不是碎成一片?
果然看小桃模样,目不转睛、全神贯注是有道理的。
狐狸也如此,慢慢过门槛,小心走路,一路上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分神,唯恐这豆腐一闪,从手中脱去砸个稀碎。
可谁知刚过了小桥,迎面听取一阵叽叽喳喳叫声,狐狸赶忙停住脚步,抬头一看,只见一年轻男子赶着群月余大小的花鸭子、小白鹅,还有绒黄小鸡从村口的方向来,这群小玩意,足有二三十只那么多。
狐狸正巧站在路中央,小鸭子、小鹅们不管不顾,一个个从狐狸身边擦过,有两只还踩着狐狸的脚跳下,可真是“川流不息”花羽毛。
年轻男人见了,十分不好意思,赶忙用手里的竹枝打一打,驱赶几下,让小鸭子们知道什么叫绕道而行。
“对不住啊小姑娘。”年轻男子赶忙道歉,狐狸看去,这男子样貌硬朗,个子高,望之和善。
狐狸眨眨眼,看他要去的方向,正是芮娘家一带;再看他面有青茬,风尘仆仆,背着个包袱,一双布鞋因为赶路沾上不少尘土。
狐狸问:“你是谁家的?”
“我姓邓,”男人一愣,随后笑着回答,“我看姑娘有些面生,你是谁家的亲戚?”
“我是贺清来的邻居,新搬来的。”男人一说,狐狸便知道了,这正是丁香姐的新婚夫婿,田间闲谈,邓大哥是个泥瓦匠,跟着苏小娘子的丈夫在外做工,已有月余不曾回来了。
狐狸说着,轻轻挪动,免得不慎踩到这些幼崽,“邓大哥快回家去吧,天气热,记得也给他们喝些水。”
和这群小生灵告别,狐狸赶忙挪回家。
趁着午饭前的功夫,狐狸用锅里的热水,洗干净一头的长发。
乌黑明亮的头发,不用梳便自然垂落腰间,狐狸用洗头的皂角用的费,贺清来家里那块小乌皂,终于在她手里断成两截,不堪承受,只剩下薄薄一片。
这倒让狐狸又惦念起另一桩事。她进村子时赚了那些银子,这些天除草做工,杜爷爷也给了点铜板做工钱。
可是按照狐狸的吃法用法,迟早也要用完的。她那点米面,早就吃光了;虽然后来又托苏伯伯带回来两袋,可是也顶不了多久,平时吃菜,贺清来总拿“自家种的”来搪塞,一点银子也不肯收。
狐狸坐在院子前的门槛上晒头发,托着脑袋望天,有点忧愁地长叹——得想想办法,狐狸得赚钱呐。
人吃五谷杂粮,百工百物,怪不得一年到头不停歇。
单是喂饱肚子,就这样麻烦。想到这里,狐狸又是一声叹息。
“饿了吗?怎么叹气。”从头侧伸过来一只手,递过来一个菜包子,贺清来也拿着一个,在她身边坐下。
狐狸接过来,贺清来道:“第一锅,不知道馅料调的如何,你先尝尝。”
狐狸很忧愁地咬了一口,豆腐白菜馅的,咸淡刚好。
“贺清来,你怎么养活自己的。”啃着包子,狐狸更心酸,自己这么能吃,别说和林婆婆一样,过上天天吃杏仁、芙蓉糕、松子糖、豌豆黄···的日子了,就是只吃米面也难把自己喂饱。
贺清来嚼着包子,转头看她,“怎么问这个?”
少年咽下去一口,想了想,“唔···还好,年纪小的时候,帮忙捡柴、洗衣服,头两年有点难,但是村子里大家都和善,杜爷爷教我采药,长大一点就买了块田,总归是饿不死的。”
狐狸没接话。
贺清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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