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营帐中聚集了不少人,上官父子在,崇安军中的军医也都在,此刻众军医面无血色地跪在太子榻前,其中一个更是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上,不住嘀咕道:“救不过来的,都得死都得死。”
孟大夫一把抓住阿愿的手腕,颤声道:“愿丫头,一会儿我来下针,你在旁边帮我看着点就好,莫要怕。”
孟春堂嘴上劝着阿愿莫要怕,自己却抖得厉害。
他知道,他不该把阿愿卷进来,医者治病救人本与阿愿无关,可这么多年,冯老毫不吝啬地将渡金针的绝学传授给许多人,就没人学会过。
唯有阿愿,她当年用渡金针救过顾偿,虽然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成分更大,以当时顾偿命悬一线的情形,施针未必能活,但不施针必定会死,阿愿只看过冯老施过一次渡金针,逼着自己下针救顾偿,何尝不是在赌?
好在,阿愿赌赢了。
“让开,让开……”
孟春堂拉着阿愿往太子榻边走,却被福寿拦了个正着。
福寿屁股疼得直不起来身,都不忘厌嫌地挖了阿愿一眼,质疑道:“孟大夫,你找的这人靠谱吗?”
孟大夫也恼了,跳脚道:“不然你来下针!!”
福寿被怼得一噎,不情不愿地给人让了路。
孟春堂走到桌边,颤手颤脚地从医箱里拿出一套特制的金针,然后深吸一口气来到太子榻前,在几个穴位比划了一下,“愿丫头,你帮老夫看着点,是是……是扎这几个位置吧?”
没了福寿阻挡,阿愿才看清了榻上的帝尧,上衣被解开,胸口的刀伤溢着黑血,那张令华京少女魂牵梦绕的脸此刻委实算不上好看,盈着灰败的死气。
阿愿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深深叹了口气。
大周最重男女之防,按礼法而言,她甚至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阿愿微微侧身,不再看榻上人,提醒孟春堂道:“错了,先扎百会穴。”
孟大夫如梦初醒地拍了下脑袋,“对对对,应该先扎百会穴。”
站位靠后的上官老将军闻言直接两眼一黑,暴吼道:“孟大夫,你到底行不行?”
太子在他军中出了事,他比谁都急。
本就心神紧绷的孟大夫被老将军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扭头吼道:“你行,你来!”
一个瘫坐在床头的老军医一手搭在太子的脉象上,面如死灰道:“行针吧,殿下快不行了。”
“别催,别催……”
明明是个阴冷的雨天,孟春堂却浑身上下都被汗湿了,额头斗大的汗珠不断滴落。
阿愿侧身站在那里,看了看太子床头那位魂不附体的老军医,又回头看了一眼同样面无血色的上官老将军和正在祈求神佛庇佑的福寿,以及角落里僵直站立的季直。
她知道,太子一旦死在崇安军中,这营帐中的人都活不了。
孟大夫让她在一旁看着,由他自己来下针,何尝不是在保护她?这样一来,即便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也是他孟春堂的错。
阿愿垂眸想着,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从孟春堂抖如筛糠的手中接过那根迟迟扎不下去的金针。
“愿丫头!”
孟春堂一惊,阿愿已经下了第一针,扎在了百会穴上。
福寿看到阿愿给太子下针,顿时惊怒尖叫道:“顾氏你要做什么?!”
“闭嘴!”
孟春堂扭头朝要冲上前的福寿暴呵道:“十三根渡金针皆是要扎在生死大穴上的,需根据病人的情况来判断每一针的深浅,不能有一丝失误。任何一针出现“失之毫厘”,可是会要命的!你再大喊大叫,影响愿丫头下针,若是出了差错,害死太子的就是你!!”
这也是孟春堂怕成这样的原因,他一把年纪却要以一针毫差担起大周太子的性命,他担不起啊!
福寿闻言闭了嘴,只能干瞪着阿愿,半丝声音都不敢再出。
营帐中一时寂静得惊人,所有人都看着那名坐在太子榻边低眉行针的女子,她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甚至平静得过分,不过几息便下了六针,手稳得让孟春堂看了不由自残形愧。
上官奇侯呆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阿愿,然后不着痕迹地上前,挡住了福寿,同时余光也紧盯着在角落中护卫的季直。
便是阿愿出了差错、太子救不活,他也决不许任何人动他妹子。
上官老将军亦给心腹亲卫一个眼神,那个亲卫悄无声息地退出营帐,一旦阿愿出事,老将军一手调/教出的亲卫营会立即冲入,拦住太子暗卫的同时将阿愿送出军营。
第十针,第十一针……
第十二针落下时,太子猛地浑身抽搐起来,一口黑血吐到了阿愿的衣裙上。
“殿下!”
福寿尖细难听的嗓音乍起,面目狰狞地就要扑向阿愿,咆哮道:“你这毒妇竟敢谋害太子!!季统领,你还在等什么?快拿下这毒妇,她与刺杀殿下的贼人定然是一伙的!啊……”
福寿“啊”的一声,是被上官奇侯绊倒了。
上官奇侯脑子虽然不聪明,但福寿方才喊的话让他眉心一跳,直觉不好。
季直却听明白了福寿的话,这太监是想将谋害太子的名头扣在愿夫人身上,只要抓住“真凶”,将“罪魁祸首”的名字报给陛下,那么他们这些贴身伺候太子的人就算是将功折罪。
太子即便死了,他们也能保住一条命。
都说福寿对太子忠心,生死在前,这太监竟也不装了,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福寿吼叫半天,在地上蠕动得像条虫,却发现满营帐的人包括季直在内,都没动。
他心中一慌。
下一刻,只听在床头给太子号脉的老军医突然惊喜万分道:“活了活了!毒血吐出,脉象活了!”
“殿下这是要醒了?”孟春堂激动道。
榻上的帝尧微微睁开眼,只觉耳边很吵,由于半脚踏进鬼门关的缘故,他连视线都模糊得很,只看到一袭青灰色衣裙的女子坐在榻边,声音轻轻慢慢的,带着一丝疏离,“还有最后一针。”
——可见生死。
帝尧看不清眼前女子,只知这女子抬手针落,他五脏六腑骤然疼痛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到了一起,比之前受的刀伤还疼。
剧痛令帝尧起了杀意,习武者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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