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京最重礼数规矩,格外忌讳未出阁的小姐与男子私下见面,也不知三皇子怎么就来了沈府的藏书阁,身后还跟着一群世家子弟。
这要是一齐都上了二楼……
高嬷嬷眼尖,反应极快地挡在了阿愿和沈栀意身前。
那句“老奴拜见三殿下”也让阿愿反应了过来,不着痕迹上前一步,与高嬷嬷一同挡住身后的沈栀意。
帝昕负手站在楼梯口,从他的角度看去,沈栀意被挡得严严实实,高嬷嬷身材壮实,连阿愿都被挡住了不少,只依稀看见一个白瓷温婉的侧脸、三千青丝轻挽,昏黄的夕阳透过轩窗镀在那袭青绿罗裙上,像一幅朦胧在江南烟雨中的画卷。
也许是察觉到了帝昕的目光,阿愿微微侧身,从袖中拿出面纱,娴熟地戴上。
帝昕下意识摩擦了一下指尖,轻笑了一下。
他看向身后堵在楼梯上的一众世家子弟,含笑道:“还聚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怕唐突佳人,都散了吧。”
“是。”
三皇子发话,没人再敢伸着脖子往上看,就是可惜不知刚才那番惊世言论是出于哪位姑娘之口。
帝昕走了几步,踏上了二楼,却也知礼数地停在楼梯口,笑道:“人都走了,知知出来吧。”
沈栀意从阿愿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看向他,“三殿下怎么来了?”
“你叫太子殿下哥哥,怎么?厚此薄彼,就不肯叫我哥哥了?”
沈栀意噘了噘嘴,“三哥哥。”
帝昕的目光再度落到阿愿身上,阿愿垂眸,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臣妇顾氏拜见三殿下。”
“起身吧。”
“谢三殿下。”
帝昕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阿愿身上移开,看着小姑娘缓缓起身一僵,似是膝盖不适,但也只停顿了一瞬,继而安静无声地站起身来。
他含笑说道:“都说知知是华京性子最倔的‘小霸王’,在我看来,阿愿才是,这么多年你可从未唤过我一声哥哥。”
高嬷嬷听了这话,眉心一跳,心中担忧三皇子该是听到了阿愿之前的话,想来是要找阿愿的麻烦。
阿愿眉目无惊,动作熟练地再度下跪,“臣妇身份微末,万万不敢污了三殿下清明。”
帝昕挑眉,审视看着眼前这个华京昔日的掌上明珠,寻常人从高处跌落,多少会有落差和不忿,但在阿愿身上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安静地跪在那里,眉眼都不曾抬过。
“起来吧,本来我厚着脸皮上来,是听了阿愿的一番话,说得极好……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若阿愿是男儿,我当引为知己。”
阿愿闻言,非但没有起身,反而叩首道:“三殿下恕罪,臣妇粗浅狂妄之言入了殿下的耳,乃臣妇之过,臣妇甘受责罚。”
帝昕笑了,“没说要罚你。”
阿愿叩首不起,恭敬道:“是臣妇言语无状,理应受罚。”
——防备。
帝昕眯起眼睛,清晰地感受到了阿愿对他的防备,摇头笑道:“罢了,我在这里,你们也不自在,走了。”
人一转身下楼,沈栀意急忙扶起阿愿,傻乎乎道:“其实三哥哥人还挺好说话的,阿愿你不用怕的。”
阿愿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指弹在沈栀意的额头上。
沈栀意摸着额头,不解道:“阿愿你干嘛又弹我?”
高嬷嬷在旁边听着,也是满心地无奈,叹息道:“弹得好,怪不得夫人总怀疑郡主脑子装得都是水。”
沈栀意听了不干了,“哼,你们都欺负我,我要找爹爹告状。”
没闹腾一会儿,沈栀意的肚子就响了,看了看外面渐落的夕阳,也不闹脾气了,拉着阿愿就准备回望舒院用膳。
谁知半路上,老远就看见一个紫衫小公公手里捧着东西候在岔路口,沈栀意纳闷道:“那不是三哥哥身边的白鹤吗?”
白鹤看见阿愿,快步迎了上来,恭敬地将手中的东西奉给阿愿,“顾夫人,这些都是外敷内用的良药,对腿疾有奇效。殿下说,他来得不巧,吓到了顾夫人,聊表歉意,望夫人莫要推辞。”
阿愿几不可查地蹙眉。
应对帝昕,她还是不够小心,这位三殿下心思太细了,光凭她下跪起身时僵了一瞬就猜出了她有腿疾,还能如此体贴周道地送来良药。
怪不得这满华京尽是倾慕帝昕、愿意为之赴汤蹈火的痴心女子,这位的手段确实润物无声、防不胜防。
“阿愿,你腿不舒服吗?”
沈栀意着急地就要去看阿愿的膝盖,被阿愿拦住了,安抚一笑,然后看向白鹤,“劳三殿下挂心了,只是晨起崴了脚,并非腿疾,不是什么大碍,用此等良药实在是大材小用,还望白鹤公公替我多谢殿下。”
这便是不收的意思。
阿愿朝白鹤颔首一笑,微微拉了一下沈栀意,小郡主当即会意,拉着阿愿,不再理会白鹤就走了。
等到了望舒院,沈栀意还是不放心地围着坐在案边阿愿问:“阿愿,你的腿真的没事吗?”
阿愿笑回道:“没事。”
沈栀意落座在阿愿对面,双手撑着脸道:“你也太老实了,三哥哥能拿出手送人的定是好东西,你竟然不收。”
“……”
阿愿皱了皱眉,认真地想了想,扭头问高嬷嬷道:“嬷嬷,沈夫人也希望郡主嫁入东宫吗?”
高嬷嬷立即明白了阿愿的意思,一言难尽道:“不瞒愿小姐,夫人也是十分头疼,老奴已经尽力在教了……”
沈栀意一拍桌子,又开始闹腾了,委屈道:“阿愿,这回我听懂了,你在说我笨!”
不待阿愿说话,高嬷嬷已经看不下去了,“哎哟我的老天爷啊!小祖宗,愿小姐就差把担心你写在脸上了,你这般单纯心思,入了东宫,傻子都知道你少不了被算计欺负……别说那位温侧妃了,光孟侧妃就不是你能应付的。”
太子东宫除了温珠,还是一位姓孟的侧妃,乃是三朝阁老孟流的嫡孙女,闺名孟代绾。
孟家在华京的地位不比温家差,所以当年哪怕帝尧有意立温珠为太子妃,但因为孟代绾钟情帝尧,孟阁老为圆孙女的梦,几次入宫恳求帝王。
孟家和温家博弈良久,最后帝王居中裁决,让孟、温两家之女皆以侧妃身份入东宫,待谁先生下皇长孙,便立谁为太子妃。
可惜这些年来,孟、温两位侧妃均无所出,皇后这才有意让太子娶沈栀意为正妃。
沈栀意是个天真的,直到此刻还开辩道:“温姐姐和孟姐姐也不是坏人啊,我怎么应付不了?”
阿愿和高嬷嬷闻言,同时叹了口气。
用完晚膳后,沈栀意又留了阿愿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人走,并让阿愿承诺下次过两天还要入府陪她玩。
阿愿好脾气地应了,她走的时候,还在侧门走的时候遇见了沈至行。
这位如今华京炙手可热的第一公子亲自拿了两个食盒放进她的马车里,然后笑容温和地回头看向她,“不许不要,都是些温养的吃食,我听奇侯说你最近总是不用晚膳,再这般,我就把知知送到你家去,她最是能吃,一天三顿都不能少,让她去监督你吃饭。”
黏在阿愿身边的沈栀意脸蛋一红,嗔怪跺脚道:“哥!”
竟揭她老底,一看就是亲哥。
阿愿多看了沈至行两眼,心道:我家那心宽似海的大哥还能发现我最近偷工减料不吃晚膳?
一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沈至行还站在门口瞧着,沈栀意是个心大的,倒是没看出来什么,反而是高嬷嬷皱眉看着大公子背影,沈至行似有察觉,回头不着痕迹地看了高嬷嬷一眼。
这一眼让高嬷嬷后颈一凉,赶紧低下了头。
沈至行披着华京第一公子的皮囊,但高嬷嬷是知道这位大公子的手段。
在这华京从无善人,越华丽的皮囊内里越是阴狠,沈至行亦是这样的人。
……
返程的路上,正巧路过青龙大街的灯市,年年好奇地将小脑袋探出车窗,惊喜道:“愿姐姐,下雪啦!”
纷纷扬扬的小雪花从云端飘落,是今年华京的第一场雪。
澄娘也高兴看向车窗外,阿愿则笑着摸了摸年年的头,“想下去玩吗?”
年年期待地眨着眼睛点头,“嗯。”
“走吧,我们下去赏灯看雪。”
澄娘有些担忧道:“今日天寒了不少,你可以吗?”
阿愿笑着,“无妨,穿得够厚实。”
澄娘好奇了,“往日你不都是最着急回家的吗?今个怎么不急?”
阿愿笑了笑,没说话。
顾偿今日出了门,怕是一时半刻也归不了家,所以阿愿也不太愿意回家了。
末了,三人下了马车,让马夫先行一步,将车中的东西送到顾宅。
年年高兴得不行,蹦蹦跳跳地走在街上,澄娘和阿愿跟在后面看护。
与此同时,一辆华贵的马车缓慢行驶在青龙大街上。
白鹤跪在马车里,将阿愿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请罪道:“奴才无能,顾夫人没能收下东西。”
帝昕端坐在马车中,原本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笑着睁开眼,“戒心真强,罢了,这次不想要,下次再送别的好了。太子回京了?”
白鹤:“是,探子来报,大概半个时辰前太子殿下已入京。”
帝昕:“回宫复命了?”
白鹤顿了一下,“没有,直接去了沈府。”
帝昕:“他和沈至行关系素来好。”
白鹤:“太子殿下在沈府未待多久便走了,还去了后院……”
帝昕微微拧眉,心下疑惑太子去后院做什么。
便在此刻,轰的一声,烟花在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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