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西北角有一座清幽雅致的二层小楼,青竹叠翠,红鲤曳尾。
林之凇率人入驻沧州之后,自己就住在这里。
楼外滴水的房檐下,神色静穆的修行者牢牢包围左右,具意境修行者的气息密密麻麻压下来,十步开外的飞鸟蚊虫也粉身碎骨。
一楼会客的花厅内,气氛严肃却古怪,几个崇阿军战士严阵以待守在一旁,苍云息抱胸环伺,目光来来回回逡巡坐在对面的华盈。
然而华盈恍若未觉,拧起炉子上烧好的热茶给自己斟了一杯,又落落大方地推给苍云息一杯,捧着茶慢慢喝。
暖意浸润下,缠绵四肢百骸的疼痛终于消失干净。
对面的苍云息清了清嗓子,审犯人一般,厉声:“叫什么名字?”
“华盈。”
从小带着她逃亡的母亲叫她青青,是生命力坚韧旺盛又最终一定能撞开沙砾与顽石,沐浴在阳光下的青青草。
母亲死后,青青变成了仅自己知晓、一回想起来就会刺出眼泪的一根针。
华盈是她给自己取的代号,寓意为光明璀璨,所求圆满。
“哪里的人?”
“家乡吗?我记不太清了,对那里不太熟悉,和家乡两个字没什么密不可分的感情。”
只想毁了江家的一切。
“我问的是你归属何处。”
“我孤身一人,哪有什么门派所属,只是个杀手,没钱的时候就替人做一两单生意,讨口饭吃。有钱了,就去有山有水又新鲜的好地方住上一阵子——这次来沧州,可真不是时候,被困了半个多月了。”
华盈对苍云息有问必答,娓娓道来,又听得出真诚礼貌。
伸手不打笑脸人,让对方连用刑审讯的机会都没有。
苍云息对她这从容自然的举止看得啧啧称赞,指尖敲了敲桌面:“我说,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来这做客的还是坐牢的?”
他无论样貌还是气质,都是潇洒率真的少年气,偏偏要用警告又不耐烦的凶巴巴模样对待华盈,反倒让她忍俊不禁。
华盈扭头看了看二楼紧闭的房门,林之凇一直没出来。
恨生蛊带来的痛苦随着距离的消除而自行消失,她已经感受不到了,林之凇定然也一样。
若是端着青要山少主的高架子迟迟不出来,用逼仄的静默来压迫她也就罢了,偏偏还派了人严实地把守在他门外。
只可能是他的确受了什么不得了的伤。
木灵锁链与恨生蛊,无形中加重了他身上不可泄露的伤势。
真有意思,林之凇会被什么东西坑成这样。
华盈不动声色地看回苍云息,身上从始至终都是温和好说话的安宁气息,让人觉得舒服。
她实在疑惑:“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少主见了我就要抓,你们这上上下下也把我当敌人一样围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可对天发誓,从没杀过青要山的人。”
苍云息手背悠悠然碰了碰面前那杯茶,试了试温度。
修行者的境界从低到高分为启灵,铸脉,生界,具意,逍遥,无上。
传说灵血的拥有者突破无上境的几率和速度都超过常人,大陆已经连续两三百年都没有新的无上者诞生了,灵血显得至关重要。
而灵血的线索是秘密。
林之凇为了这个秘密,带着他们来到沧州,更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事情,他岂能对华盈说。
苍云息换了个放松点的姿势,右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连唬带吓地看着华盈:“兴许是你倒霉吧,他看你不顺眼,就想抓到面前来看看到底是哪里不顺眼,或者你自个儿去问他呗,我哪猜得着。现在你们中了恨生蛊,为了确保这三天里他别又疼得半死不活的,你自然要被我们看紧点。”
华盈点点头:“的确挺倒霉的。”
她顿了顿,扭头扫了眼门外整齐威严的人影,继续说:“这三日,我应该可以四处走走的吧,不会超过他身边一里远。”
这是恨生蛊允许的最大范围。
苍云息朝着楼上抬抬下巴,有些幸灾乐祸:“他恐怕不会答应。”
与此同时,华盈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穿过紧闭的雕花小窗,落在了她身上,那种沉寂的注视化作无形的压迫感,凛冽彻骨,如芒在背。
华盈没仰首去回应窗户背后若隐若现的那道人影,垂眸盯着手中缓缓转动的青瓷盏。
“我赌他会。”华盈弯弯眼睛,心平气和地同苍云息说,“我要用一条线索和他换。”
话音刚落,二楼的木门嘎吱声打开,华盈从苍云息的眼眸里果然看见一位白胡子医师拧着药箱轻声下楼。
苍云息脸上所有表情一收,立刻站起身来,与终于忍不住露出忧心的几名崇阿军战士一同迎了上去。
华盈听着医师与他们承诺“少主只是耗损了太多灵力”“没有牵动伤势”“恨生蛊真没法解,别让他二人离太远了就行”之类的话,转身看向二楼。
木梯转角边,林之凇站在一盏琉璃灯打下的融融暖色里,点漆黑瞳中也落了光,安静又灿烂。
他换了一身浅色衣裳,气质干净得像是从没沾过血,杀过人,跟外界形容的心狠手辣和冷酷残忍没半点关系。
可华盈想起他在水底不由分说就对她爆发出的杀招,瞄准猎物就势在必得的,极为傲慢的姿态,没意思地撇了下唇。
干净个鬼。
千家百门当中,掌生杀予夺之权的上位者,绝非善类。
林之凇任由她看,不动脑子也知道自己在她眼中被定义为怎样的危险。
正如他自己面对华盈此刻露出的温柔友好的笑靥,也不会像苍云息一样,几句话下来就敢对她放松警惕,认为她纯稚无害。
否则那一缕足够叫人心惊胆战的攻伐之力会立刻变成一击必杀的刃,叫他死不瞑目。
“林少主。”华盈率先开口,这次客气许多,不叫他的名字了,“你刚才应该都听见了,我来沧州,的确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也要见一些人,耽误不得,还请你理解。”
她的适应能力极强,很快就接受了不得不在林之凇眼皮子底下生活三日的现实,索性直白抛出自己这些可以说出口的行动,让后续那些意料之中的监视如愿以偿,然后懈怠几分。
“线索。”林之凇仍站在楼上。
他开口时,拉着老医师问这问那的人们都安静下来,守在二楼门外的几人也自觉疾步下楼,帮着老医师拧起沉甸甸的药箱,送人出门了。
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外面密集的雨声。
华盈站起身来面对他,温声细语:“陆逸君说你对控水的术法很敏感,那你能不能区分出调运水之力与控改风雨的差别?”
林之凇似乎已经往这个方向猜过了,没露出一丝惊讶,淡声回:“控改风雨是邪阵,非六名具意境及以上的修行者不能起阵。阵法结束之后,六人必死无疑,反噬殃及后辈。用它来制造一场水患毁了沧州,杀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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